陇右道,瓜州,常乐县。
秋风萧瑟,月朗星稀。
一个青年男子手拿小布袋,走在一条乡间小路上。
他是金文郎,正在往家赶路。
小路两旁是各有一排两三米高的古树。
冷风怒吼,吹得树干大幅度摆荡。在月光下,树影宛如一条条巨大的黑蛇,游走在道路两旁,看上去令人害怕。
除了风声,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让人无比压抑。
金文郎打了一个冷颤,停了下来。
随后,紧了紧短褂,快步向前走去。
远处一座南北方向的木桥,横跨南北两个村庄的田野。此时,那木桥在夜色中,显得阴森诡异。
就在即将走上木桥时。
“咯吱咯吱,……。沙。沙。沙,……。”
……
一阵子脚步声从后方传来。
金文郎一边走,一边仔细倾听。
心,剧烈地颤动着。
手,越攥越紧。
整个过程不过是弹指一挥间,手心,已经渗出了些许冷汗。
秋风吹过,冷意来袭。
金文郎加快脚步,走上木桥。
“噔噔噔,……,噔噔噔,……。”后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一步。
两步。
三步。
四步。
……
金文郎的心剧烈地跳动起来。
在木桥中间,忍不住回头,看见面前站着两个人。
在月光下,他只能模糊地看到两人穿着雨衣的颜色,一个红色,一个黑色。
二人头上戴着斗篷式雨衣的帽檐,黑布蒙面,看不清他们的脸。
红衣人一把夺过金文郎手中的小布袋。黑衣人狠推一下金文郎。
“扑通。”
金文郎站立不稳,掉入河中,溅起大片水花。
“救命啊!……,救命。”
他手忙脚乱地挣扎着,试图抓住河里的浮萍——那唯一的救命稻草。
很快,他没有了力气,渐渐地沉入河底。
河水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依旧静静地流淌着。
“我们发大财了!”
红衣人打开小布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里面金灿灿的东西。
这东西,在月色下,尤为吸引人。
黑衣人的目光也被金色的东西吸引着,他走了过来,脸上隐隐露出一丝笑意。
“啊——。”
……
一声惨叫划破寂静的夜空。
黑衣人脸色一变,夺下布袋子,蓄集全身之力撞向红衣人。
“扑通。”
红衣人没有料到,也掉入河中。
看着红衣人挣扎了几下,很快便没了力气,也渐渐地沉入河底。
黑衣人转身向回走去。
约莫走了二十几步,黑衣人停下脚步,皱了皱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返回木桥中间,奋力一脚踢向木桥边栏。
木桥边栏上的木板断裂几块,掉落在河水之中。
黑衣人环视四周,见四下无人,急匆匆地离开了。
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风停了,四下里死一般的寂静。
……
关内道,雍州,京都长安。
时间拉回到一年半前。
在长安通往华阴县的官道上,络腮胡王横等五个歹徒围攻郑武。
郑武不敌,被路过的女侠段诗雨所救。
王横见事不妙,赶紧吹起暗哨,带着四名歹徒沿着小道逃走。
关内道,华州,华阴县。
约莫过了不到一个半时辰。
王横一行人来到一个很大的土宅院门前。
院墙是泥土的,破旧的院门朝北,没有落锁。院里靠西侧围墙依次排列着七间土屋,中间一间是堂屋,两侧六间厢房。
院里靠南侧围墙依次排列着四间土屋,从东到西依次是仓库,厨灶间,两个备用空房子。
一个备用屋子里,摆放着木凳子,夹棍,皮鞭,烙铁,炭火炉;中间木柱子上捆绑着一个人,那人已经遍体鳞伤。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一个歹徒上前敲门。
过了一会儿。
走出一个长相儒雅,手拿折扇的青年男子。
“你是何人?”王横打量了一下开门的陌生人,大声质问。
那青年男子看着王横的络腮胡,拱手施礼,“想必您就是王横,王老大。小弟南宫无计特来投奔大哥。”
“哦。”王横瞪眼盯着南宫无计,心中起疑。
“老大,您别误会。是铁皮让小人前来投奔大哥的。”
“王铁皮?”
“是的,老大。”
“里面说话。”
王横大手一挥,带着一行人进了院子,南宫无计跟了过去。
走进堂屋,王横在主位坐下,一个歹徒连忙给王横倒了一杯茶水。
“王铁皮人呢?其他弟兄呢?”王横看向南宫无计。
南宫无计满脸通红,“铁皮兄弟几人刚刚出去买酒菜去了,一会儿便回来。暂时留下小弟看着宅院。”
“我说书生啊,你叫什么?”王横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老大,您真健忘。小弟是南宫无计。”
“无计……,你是什么出身?以前做什么的?”
“小弟曾经考过举人,不曾中榜。后来经人介绍,在华阴县的王家古董铺当账房。平时私下里卖弄一些计谋,赚点小钱。”
“这么好的行当,如何愿意投奔本大爷?”王横眼睛里露出一丝狐疑。
“老大,这……。”南宫无计咽了一口唾沫。
“这什么?快说。王老大问话也敢搪塞?”刚才敲门的歹徒大声呵斥。
王横瞪了他一眼,那歹徒退在一旁,不再说话。
“唉,老大。本来以为一直这样好好的。谁知王东家的小舅子,私下排挤小人。小人一气之下,烧了他家屋子。嗐。”
“结果怎么了?”王横连忙追问。
“结果被发现,小人只得逃走。举目无亲,逃到了好哥们铁皮家。铁皮兄弟得知此事,说王老大仗义,让小弟前来投奔老大。”
“无计啊,那就留下吧!”王横语气变得客气了一些。
这时候,屋外一阵子脚步声传来。
刚才敲门的歹徒,立即走出屋外,“吆。铁皮哥回来了。”
“羊三,老大回来了吗?”王铁皮看向屋里走出的羊三。
“回来了。在堂屋里。”羊三笑着迎接上前。
“弟兄们,把鸡鸭鱼肉放到厨灶间,做饭去吧。在下去见老大。”王铁皮提着一壶酒,急忙向堂屋走去。
“是,二哥。”
一同回来的几个歹徒同声回应,然后拿着鸡鸭鱼肉,走向厨灶间。
羊三怕王横再次训斥,跟着去了厨灶间帮忙。
“老二,你回来了。”王横见王铁皮进屋,无精打采地伸手让座。
“大哥,你怎么了?面色如此难看?”
王铁皮把酒壶放到桌上,坐在王横对面二把手的位置。
“没事儿。遇到一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竟敢跟着我。”
“大哥,什么人敢如此大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