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柜台旁的账房柜子上,狄浦取下笔墨纸砚开始记录案件。
狄仁杰转向那中年妇人,“这位大娘,怎么称呼?客栈掌柜姓甚名谁?客栈是你自家开设的吗?”
中年妇人拿出手帕,擦了擦泪痕。
“回县太爷的话,民妇卢林氏,当家的姓卢名哲。客栈是东家的,当家的只是大掌柜。”
“卢林氏,半夜子时四刻到六刻之间,你在干什么?”
“黄昏时分之后,民妇一直在睡觉。直到刚才被几位官爷敲门叫醒。”
“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民妇睡得很沉,没有听到什么。”
“卢林氏,小二的胆子怎么样?”
“什么?”
狄仁杰又问了一遍,“小二平时胆大还是胆小?”
“小二呐,虽然长得结实,平时很胆小。”
卢林氏说着,又哭泣起来,“县太爷,您一定要给民妇做主,找出凶手,还当家的一个公道。”
“本官自会秉公处理。”狄仁杰转身上了二楼。
狄浦让卢林氏画押后,段诗雨几人将卢林氏劝回后院。
随后,狄仁杰和狄浦等人,依次询问每个房间的客人,并让其签字画押。
不多时,狄仁杰几人来到最边上的一个上房门前,敲门进入。
开门的青年男子,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狄浦走到房子中间的桌旁坐下,将笔墨纸砚放下,准备记录。
狄仁杰观察了一下房间,笑着看向青年男子,“别紧张,不知你姓甚名谁,一个人住吗?”
“是的,小人孙六耳。”
狄仁杰坐在狄浦对面,示意青年男子坐下,“孙六耳,半夜子时四刻到六刻之间,你在干什么?”
“小人,……。”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啊!县令大人是如何知道的?”
“别紧张,说说这个时间段发生了什么?”
孙六耳呼出了一口气,“小人平时睡眠不好。”
沉默片刻之后,孙六耳接着讲述。
半睡半醒间,听到了一阵子急促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
小人揉了揉眼睛,半夜醒来,摸着黑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一看月色,大约是子时四刻到五刻之间。
这时候,听到客栈外传来敲门声。
不多时,小二点亮灯笼,前去开门。
就在开门的一霎那,冲进了一伙人,迅速控制了小二。
小人吓得屏住呼吸,不敢大喘气。
突然,有个匪徒抬头四处张望。
小人顿时缩回了头。由于害怕被发现,便轻轻地关上窗户,蹲在窗户下,不敢走路。
过了一会儿,听到喊“钱”字,具体的没有听清。
不多时,听到一阵子翻箱倒柜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听到客栈外面远处的铜锣声。
接着,又是一阵子急促的脚步声。
过后,就安静了下来。
小人蹲在地上,渐渐有了困意,于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直到刚才听到哭喊声。
……
孙六耳说完,脑门上流出不少汗水。
狄仁杰想了想,“孙六耳,还有其他发现吗?”
“没了。”
狄仁杰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户,往外四处张望。
随后,关上窗户,在心中核对了孙六耳所述,发现完全符合推断的案情,判定他并未说谎。
接着又询问了孙六耳的家庭住址。并叮嘱他不可外出远行,必须随叫随到。
签字画押之后, 狄仁杰和狄浦走访了最后一个客房的客人。
最后没有新的发现,狄仁杰和狄浦下了楼。
狄浦将案件卷宗给李文扬、段诗雨、郑武,看了一遍。
同时,仵作借着笔墨纸砚,写好了验尸记录,交给狄仁杰。狄仁杰看后,交给狄浦保管。
接下来,狄仁杰几人一起分析商议案情。
寅时七刻,接近黎明的尾声。
狄仁杰命令四名快班衙役,暂时留在卢寨客栈。其余一行人马,离开卢寨客栈,前往金虎等人驻守的关键路段。
约莫过了不到半盏茶的工夫。
狄仁杰一行车马,来到某个关键路段的驻守点,众人下了车马。
一名值夜的壮班衙役走了过来,拱手施礼,“大人,你们来了。”
狄仁杰边走边问,“有没有发现王横一伙人的踪迹。”
“没有。”
换班的衙役小五还在打盹,这名衙役打算推醒小五,被狄仁杰制止。
“让他在睡一会儿。”
不多时,巡视路段的金虎和衙役小六经过此路段,赶忙过来打招呼。
这时候,衙役小五被说话声吵醒。看到狄仁杰、金虎等人都在,只得过来见礼。
狄仁杰照例询问了金虎和衙役小六的巡视情况。
二人讲述,均未发现王横一伙人的踪迹。
沉默片刻。
衙役小六看向狄仁杰,“大人,巡视的事,不是交给金班头和属下了吗?大人怎么有空前来了?”
“前面的卢寨客栈发生命案,本官带人勘查已毕,顺道过来看看。”
“倒是不远。”
李文扬接过话来,“六捕快,既然不远,你和金班头,怎么没有布防到卢寨客栈呢?”
衙役小六撇了撇嘴,“人手不够。”
“大人,什么时候发生的命案?”衙役小五看着狄仁杰,揉了几下眼睛。
“夜里子时四刻到五刻之间。”
衙役小五目光凝聚于眼前的空白,陷入了沉思。
突然,他眼前一亮,眨了几下眼睛,“有一件事,现在想来挺奇怪的。”
“什么事?”狄浦连忙催促。
“那是半夜丑时四刻到五刻之间。”
衙役小五揉了几下太阳穴,想了想,继续讲述。
他紧走几步来到田里,拔了小半捆草,用黑布条扎实一下。回到路上,将这些草夹在胳肢窝下,向前走去。
过了一会儿。
一个胳肢窝夹了一捆杂草的青年男子,途经此地,左右观瞧。
“什么人?大半夜出来,做什么?”
属下和另一名壮班衙役,走到那名青年男子对面。
“你们……,大半夜在此,莫不是要打劫。”青年男子退后两步,抱紧胳肢窝下的杂草,“在下可没钱。”
看到青年男子害怕的样子,属下连忙拱手,自报家门。
“在下是县衙的衙役,最近这里不太平。我二人特意在此地巡查。这位老乡,你是何人?为何大半夜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