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二叔是从临安回京的路上也经历了水灾,他动用了一些手腕,才抢先租到了大船。
程朝这几日在船上都和两个堂弟一起玩,偶尔程莺也会找他们聊天。
程期不满,他害怕程朝想拉拢两个堂弟,于是天天缠着人家,他一来程朝就没了兴致了。
画屏掰了块香饼扔进三脚镀金的香炉中,无奈道:
“少爷,您都趴那画一天了,好歹歇歇吧!”
程朝趴在矮桌案上,他用笔勾勒出一个矮小、看起来造型很可爱的香炉。
“这个你先收好图,回京之后就给匠人送去,用玉做,我私库里有一大块白玉,再打个牌子,刻上福寿康宁。”
“我要送予祖父。”
……
经历三天,终于安全回京了。
他们回到侍郎府,一大家子人都在静心堂坐着闲话。
早在程朝等人还在船上时,就有人报喜了,也不必问县试名次了。
李氏眼眶微红,拉着程二叔的手喃喃道:
“你可算回京了,娘都等你……”
李氏是有满腹的委屈说不出,只能慈爱地看着儿子。
程二叔也涕泪横流,他一看母亲这样子就知晓她在侍郎府的日子过得不如意,心里酸涩难言。
母子温情之时,黄氏铁了心要叫李氏不舒坦,插话道:
“二哥此番还回去吗?这一家子老小的住哪儿?”
程二叔语气平淡:
“圣上旨意还没下来,哪是你我可以置喙的?”
“住哪儿也不必弟妹操心了。”
程老太爷自是希望家和万事兴,他拉过程瑜柯,细细打量了,笑着对程二叔道:
“瑜柯这孩子长得好,倒是和他长兄有些相像。”
众人齐齐都笑起来,严氏是个喜欢在长辈跟前说笑的,捂着嘴笑着说:
“像了玉哥儿好啊,那是美男子!”
程老太爷喜欢听别人夸自己的孙儿,也笑容满面。
程朝也没看出程瑜柯和自己哪儿长得像,只能陪着一起笑。
*
程二叔回来后,也不知圣上如何安排,就先住在了侍郎府里。
程朝都能想象到这么大一家子天天鸡毛蒜皮的小事有多少。
回京后又歇了一天,上门找他的人络绎不绝,许典约他去吃饭都没应。
隔日程朝就照常去上学了。
还是一样的困顿寒冷戏码,到了仁字班,程朝却发现一向多话的谢优云闷闷不乐。
程朝和他说话也不理,程朝又问了旁人,才知晓谢优云又换牙了。
江漓添油加醋,“一开口就能看见呢!”
谢优云气的双手紧抱趴在桌子上。
程朝拉着江漓来到仁字班的火炉旁边,他将手打开烤火,
“你就别气他了。”
江漓冷哼,也学着他烤火,“他当时不还嘲笑过我?”
程朝和江漓他们大约都是在七八岁的时候开始换牙,那时候谢优云只掉了几个牙,一直炫耀,现在可是风水轮流转。
这个月就要交饭钱了,东堂的饭菜还是千篇一律。
许典戳了戳米饭,“唉,听你说水灾的凶险,我心都提起来了。”
程朝那几日在应天府吃了许多的南边菜,还真有些怀念了。
他招手,“凤尾虾和金陵丸子有吗?”
侍从为难,“有倒是有,可是供给江南院的小公子们的……”
江漓不是个好脾气,他冷哼一声:
“怎么?能给他们就不能给我们?”
“都是国子学的学生,谁比谁好?且我们还是京城的呢!”
侍从白着脸,嗫嗫不语。
江漓还想说两句,程朝制止道:
“得了,别为难他了。”
许典嗤笑一声,挑眉看向程朝,
“程三我们是为你出气,你又在这装圣人了?”
程朝也是火大,“我怎么了?那为难他南菜就能弄来吗?”
侍从刚回去,就又被人叫过去。
“方才他们叫你过去说什么了?”一个头戴玉冠的少年问道。
侍从又是提起心,暗暗叫苦,怎么小祖宗们都扎堆啊!
“只是问了有没有凤尾虾那样的南菜,中间那位程少爷要的。”
孟珠还想问,却被拦住。
辛南舒对侍从说:“你去吧。”
孟珠道:“这程少爷怎么要吃南菜了?”
“这几日不都是说他去应天府县试了吗?许是在应天府待了几天体会到我们南菜的美味了!”
他们是应天府国子学的学生。
国子学分两个,一个是京城的,还有一个便是前朝就建立在应天府的。
近年来南边儿的士子太多了,齐鲁和江南多出才子,去年殿试前三名都是南边的,叫圣上大为不满。
于是想了个招,将一部分京城国子学的学子们迁到应天府去,好沾沾那边的文才风流;
圣上算盘打得好,应天府的国子学却人太多了,不光是要收应天府的,南边别的地方也收,导致每年国子学都要进行一次年度考核,将人都刷出去很多。
但圣上这么一来,原本就珍惜的名额还要被京城过来的占走,原学子都不乐意了,怨声载道的;
更有甚者给圣上递了折子,圣上才又将应天府的学子们交换到京城国子学来。
说白了就是南北交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