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朝颔首,“这位兄台好,我就是。”
第七名的斯文男子笑道:
“当真是年少有为,在下万希,表字云亭。”
“这篇策论写的不错,只是还略微有点心浮气躁了,想必是年纪还小的缘故。”
万希又重新读了一遍,评点道。
许典有些不服气,瞪着他道:
“你名次多少,竟这样堂而皇之地点评别人的文章!”
程朝连忙开口圆回去,“万兄莫要往心里去……”
万希微微一笑,“我是第七名。”
“君子胸怀广阔,又有言宰相肚里能撑船,小公子的小言语我必不会往心里去的。”
“只是方才见这文章好,又瞧见你心生亲切,我家里有个儿子,就比你小三两岁。”
程朝“呀”了声,满心欢喜,“那真是有缘之人自会相逢了。”
万希又说了几处文章的缺点,程朝聚精会神地听,丁成玉也跟着一起听。
这可是第七名的教导,不听就亏了。
程朝可不是那种面薄害羞之人,没一会儿就和万希言笑晏晏、相称“云亭兄、朝哥儿”了;
程朝又趁机问了许多疑问,万希倒是好性子,又广阔胸襟,肯传授经验,这都是赵先生没有讲过的。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程朝很有感触。
许典几人被冷落了,就齐黎宁听得津津有味。
聊了许久,万希才道:
“今日天色不早了,愚兄就先回了。”
“云亭兄娇妻幼子在家,想必甚是想念,如此也就不打扰了。”
丁成玉也跟着万希走了。
万希就是程朝理想中的父亲,温雅博学、疼爱子女,就像他前世的父亲,程运和他们比起来,差远了。
许典几人少见他如此真诚对一个陌生人,不免有些惊奇。
“这万希性格不错,日后也必定不是池中之物。”
齐黎宁扭头,“只是玉章,你为何……?”
“有缘分吧。”
……
放榜之后,程朝几人又重拾起了酿桃花酒的想法了。
酿酒不难,等待才是最让人寂寞的。
“等到下年或者以后再来到应天府时,不就可以享用了吗?”
程朝安慰耷拉着眼皮的谢优云。
因着是人生中第一次酿酒,几个人都十分关心,问了画屏才决定给桃花酒寻一棵好树底下埋着,最终选定了一棵大柳树。
齐黎宁体弱,挖土的活他没参与,谢优云手脚麻利,程朝三人配合着他要挖一个小洞出来。
奉华看的揪心,程朝脸上手上都是泥,身上的衣裳也染了点泥土,。
“少爷,我给您找几个身强体壮的小子来,您身子金贵着呢,怎么能……”
程朝反而乐在其中,“不必了,这样亲力亲为,颇有意趣!”
谢优云挖的最卖力,不过一炷香就挖好了一个小洞。
程朝回头喊了齐黎宁过来,“宁哥,快来,咱们一起放进去。”
……
放榜后的第二日,知府就请了府试前二十名参加宴会,程朝去不了,但他可以取经,等下午的时候就和丁成玉一起去了万希那里听了他讲了许多知府的教导。
受益颇多。
晚上,程朝躺在床上,和许典四人商量着去应天府的国子学的计划。
“咱们联手得了!”许典嚷嚷着,把玩着程朝喜欢的玉珠子。
他奇了,“这就是那天庙会上买的一串珠子,也不是玛瑙宝石的,怎的你就如此钟爱?”
程朝瞥了一眼,将珠子抢过来,“我喜欢盘珠子。”
就跟现代盘珠子一样,程朝读书写字的时候就喜欢盘,连上课时都要时不时摸一下的。
“必定是要联手的,两个国子学都共同反映这个问题,想必圣上不会坐视不管。
太祖的规矩:不杀言官御史,到现在,言官御史地位愈发尊崇,凌驾于同品级的武官之上, 是不能随意贬官训斥的,即使有小人恼怒,也无可奈何。”
程朝枕着鸳鸯枕头,快速地盘了盘珠子,慢条斯理道。
齐黎宁道:
“甚好,正值圣上重视江南院,绝对会派人探查的。”
江漓也跟着躺在床上,喟叹一声,“玉哥儿,你这金丝被凉凉滑滑的额,睡着可舒坦了。”
程朝没理他,想起那日辛南舒的话,“那咱们可不能心急,只待他们露出了马脚,自大意满之时才可上书。”
谢优云叹气,鼓了鼓嘴。
“那还不晓得什么时候呢!宋讲师还闲赋在家!”
许典瞥了他一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程朝攥了攥枕头,“不过咱们也不能时时来应天府,国子学这趟是必去的,先同他们说好。”
商量的差不多了,又敲定了明日去国子学,几人才各自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