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信猛地带着半夏冲进来。
大声哭嚎。
“老太爷!老夫人啊!”
“天底下竟有如此恶毒之人!”
众人都吓了一跳。
程老太爷皱眉:
“怎么了?哭哭啼啼像什么话!还不赶快好好说!”
林夫人道:
“娘,你说说,是不是……?”
李氏惨白着脸,由程葵和程莺一边一个搀扶着。
“我、我听说,厌胜之术就是如此!”
“砰!”
程老太爷气的直冒汗,顺手就扔了一个茶碗。
程朝也装地害怕,躲在程老太爷背后。
程老太爷连忙安抚他,怒气冲冲对着前面一众人道:
“还有呢?继续说!”
李氏嘴唇颤抖,又跌到了后面的长榻上,双目失焦,喃喃道:
“这、这还是许多年前的事儿了,只有写了生辰八字在那布上,再缝制成一个破布娃娃,就成了!”
程运也学着程老太爷摔了一个茶碗。
“这是谁!如此狠毒心肠,朝哥儿是府中的嫡长孙,都能被人……这样,那岂不是明个、后个就轮到我们了?”
程葵精明的很,见着了奉信哭嚷着跪在地上,而半夏也跪着,两人都一齐哭着。
瞬间道:
“这、这不是昔日祖母身边的半夏吗?就是要给玉章收做房里的那个?”
李氏眯眼一瞧,“还真是!葵丫头,可半夏早就……”
程朝又连忙给了林夫人使了个眼色,林夫人又哭着拽程运的袖子。
“老爷啊,你可要为我们的朝哥儿做主!谁人这么狠的心啊!简直是下贱货!”
程葵也顺着林夫人的话,“爹,到底、到底是谁要害玉章啊,玉章可是家中的嫡长孙……”
“不能出了一点差错的!”
说罢她也呜呜哭了起来。
李氏连忙抱着她安慰,不一会儿也红了眼眶,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程运被他们娘仨哭的心烦,这事又事关重大,他请教程老太爷。
为难道:
“爹,您看……?”
没能等他和程老太爷说上话,奉信就急急开口,打断他的话。
“老太爷、大老爷,还是听听半夏怎么说吧。”
他的异常自然也让程老太爷和程运等人发觉了。
程三叔和程二叔低语。
“这个半夏怎么又回来了?之前不是被发落到后花园了吗?”
程二叔可比程三叔又聪明、又会算计。
他摸了摸胡须,长叹一口气,道:
“可想而知,这里头也有半夏的事!”
半夏哭着道:
“自从那日二少爷的事情败落,老太爷心慈,就打发我到了茶房学茶,一来清闲月俸高不说,二来也能学一门手艺,我也是感念恩情的。”
“可、可没成想,前几日出府探亲,回来的时候竟遇见了那等事!”
众人都屏住呼吸,程朝也有些紧张,他暗叹半夏的演技真好。
程三叔沉不住气,就听还有自己儿子的事,心里更是打鼓,眼见着另一边眼含热泪的侄儿,愈发觉得自己那个儿子实在过分!
从小的时候,他就很偏爱这个侄儿,玉章年少风姿,他在浮生若梦吃酒的时候,也总是有头牌或是花魁娘子羞答答地问他那名满京都的侄儿。
言语间不过就是那些“玉章公子可有了贴心人儿?”“玉章公子在国子学读书很辛苦啊,我听说国子学讲师很严厉的。”“朝朝误妾期……”
程三叔少年时就浪迹于秦楼楚馆,他被程老太爷逼着在私塾念了四五年的书,虽说不能吟诗作对、出口成章,可是识两个字还是有的。
可他再于唐诗宋词上不通,觉得那些都是狗屁,可也对这句“朝朝误妾期”很有感慨。
全诗是:
江南曲
李益
嫁得瞿塘贾,朝朝误妾期。
早知潮有信,嫁与弄潮儿。
左不过是那些谐音梗,玉章侄儿姓程,单名一个朝字,朝朝对应“朝朝”,虽说含义大不相同。
程三叔也不知为何就很喜欢这个侄儿,甚至比自己的亲生儿子还喜欢。
他唯恐自己生的孽障害了最喜欢的玉章侄儿。
连忙问:
“哪等事?你速速说来!”
半夏咬着嘴唇,脸色煞白,像是回忆起那天的事还是胆战心惊的。
“二少爷、二少爷身边的小厮长荣鬼鬼祟祟的,还一直念叨着‘大少爷’‘大少爷莫怪’。”
“我听了不对,想着是大少爷救我于水火当中,就悄悄跟着长荣,眼瞧着长荣烧了一个布制成的娃娃。”
“我心下已有了猜测,却不敢声张,日日待在茶房清闲,就逮着了长荣又出去了,他还是要烧了那娃娃,我脚步一近,他就吓得不行,自己先跑了,我就拿到了那娃娃……”
奉信机灵地立即将那娃娃递给上首的程老太爷。
程老太爷看了一眼就暴怒。
“反了天了!快、快将那孽障给我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