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许久不见陆岳霆从洗手间出来,而那时,沈千语在洗手间门外担心询问,她清楚地记得,站在门外时,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蔷薇花香。
也是那天,陆岳霆离开沈公馆时,沈念手中抱着一把蔷薇花。
此刻,司梦如恍然大悟一般,原来,那天在洗手间里,不止有陆岳霆,沈念也在里面。她越想越觉得可怕,难不成,从那次,沈念和陆岳霆就已经……
司梦不敢想,因为那天,请陆岳霆到沈公馆做客,父亲沈玉坤明明在和他商议联姻的事,而那时的司梦,还胸有成竹地认为,她会毫无意外地嫁到陆家。
沈念的声音将司梦的思绪拉了回来,司梦抬头间,她看着沈念正拉着陆岳霆的手:“司梦来给咱们送邀请函。”
“哦?许老板最近又有什么喜事儿了?”
“司梦的电影这么火,当然要庆祝了。”
陆岳霆轻笑:“这个许明洲还真是心急,刚上映两天就庆功!”
司梦笑了笑:“陆少帅和姐姐一定要来呀,这可是明洲哥交给我的任务。”
陆岳霆点了点头,又低头亲吻了沈念的脸颊,满脸宠溺地看着沈念:“你们聊,我进去看奶奶。”
陆岳霆与沈念这般情投意合,这般甜蜜恩爱的模样,让司梦发现,从一开始,自己就是一个配角,一个或许已被陆岳霆和沈念嘲笑的傻瓜,可她却全然不知。
好像自尊心被践踏了一般,不比那些浪人对她的蹂躏好到哪儿去,司梦颇受打击。她可以失败,可以不争,但她无法忍受被人看轻,被人嘲笑。
这被蔷薇花包围的地方,还有这香味,让司梦不想再停留一分一秒,道别之后便匆匆离去。
沈念回到房中,帮陆岳霆脱下厚重的飞行夹克。
“这次的宴会,你该不会又想拒绝吧?还想去坐飞机?”
陆岳霆说着,伸手一把将沈念搂紧,玩味地看着沈念,像蓄势待发的勇士。
“听司梦说,许明洲邀请了商界名流,还有政府的官员,庆功根本就是借口,这种社交还是要有的。”沈念的手趴在陆岳霆胸膛。
陆岳霆笑了:“哎呀!夫人这么替我着想,看来,我得好好报答报答了!”
说着,陆岳霆就将脸凑上去要吻沈念,沈念用手指挡在陆岳霆唇前。
“前段时间,你大肆查封鸦片馆,政府对你有嘉奖,应该抓住这升官的好机会,你不是想当督军吗?不是想成为像大伯那样的人吗?”沈念抬眼看着他。
“怎么,不想当少帅夫人,想当督军夫人了?”
“曾经,你我都有各自的心愿,但如今,你的理想就是我最大的夙愿。”
“是吗?那就先满足满足我此刻的心愿!”
说着,陆岳霆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沈念唇上,他迫不及待与沈念纠缠在一起,沈念推着他。
“别跟我耍无赖,一身的臭汗和汽油味,快去洗澡。”
“这叫男人味儿,懂吗?嗯?”
“嗯什么嗯?大白天的,别发神经!”
“好好好,洗澡!不如,你帮我洗呀!”
说罢,陆岳霆一把将沈念打横抱起,迈开长腿,不管不顾地进了浴室……
司梦从陆家出来,在回许宅的路上,突然一个急刹车,司机气愤地下车开口就骂:“眼睛瞎了吧老太婆?要找死一边儿死去!”
“我……我要找……找我女儿……我女儿是……是大……明星!”那个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司梦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立刻打开车门,下车一看,摔倒在车前方的老妪,依然看不清面容,手指上依然戴着那枚祖母绿宝石的戒指。
司梦看着这个满目疮痍的老妪,不敢上前,可老妪在看到司梦时,她爬着来到司梦脚下,紧紧地抓着司梦的脚腕,让司梦挣脱不开。
“你松手!”司梦忙说。
“语儿,语儿,是娘啊,是娘!”
这一刻,司梦头皮发麻,突然打了个冷战,老妪这么一喊,司梦心如死灰。
她不知孟兰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可毕竟是生她养她的母亲,司梦再恨,也不至于看着孟兰横尸街头。
“这老太婆看起来很可怜,送她去医院吧。”司梦对司机说。
于是,她和司机将孟兰送进了圣玛丽医院,医生给孟兰做了全面的检查后,告诉司梦,从孟兰遍体鳞伤,目测是经历了多日的殴打,而她脸部的伤并不是外伤,而是由于感染了奇怪的病毒导致。
这并不是最严重的情况,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孟兰体内的一颗肾被摘除,一只眼睛的眼角膜被摘除。这样的摧残,令医生叹为观止。
司梦本以为,自己对父母的恨意,直到他们死去也不会有丝毫怜悯,可在听了这些话时,司梦发现,她无法承受,此刻,她也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血浓于水。
曾经的任性,曾经的偏执,和对自己被孟兰束缚的怨气,在这一瞬间都化为乌有,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
医生告诉司梦,如今的孟兰,时日不多,只能活一天算一天,因为她的伤实在太严重。
“救救她,大夫,有什么办法能救她?我有的是钱,多少钱都可以,只要能让她活下去!”
司梦激动地恳求医生,可医生摇头。
“她的脏器已经受到病毒的侵蚀,几乎衰竭,就算再厉害的医生,也无力回天,节哀吧!”
看着躺在病床上不成人样的孟兰,司梦不敢靠近,可心却在滴血。
孟兰几乎连扭头的力气也没有,她微微张开双唇:“语儿……沈……沈……”
“是沈念吗?是她干的?”司梦问道。
“吉野……苍……介,试……试验……活……活体……试验……”
孟兰没有力气说完整句话,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
“报……仇!沈……念……吉野……苍……”
孟兰比医生预料得更加严重,她连吉野苍介的名字都还没说完整,便口吐白沫,在短暂地抽搐后,便成了一动不动的尸体。
这一切来得过于突然,让司梦恍惚,她看着白色布单将孟兰那伤痕累累的身体盖住,心如刀绞,可知道母亲被抬出病房,司梦也没敢靠近她。
司梦为母亲的死感到痛心,可她更为自己感到悲哀,母亲孟兰直到死的那一刻,都在束缚女儿的灵魂,让司梦无法解脱。
沈念和吉野苍介这两个名字,成了司梦活在这世间的枷锁,她无法对孟兰的死释然,她经受的一切过于残忍,她最后的模样成了司梦此生无法摆脱的噩梦。
“沈念,吉野苍介,哼!”司梦眼神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