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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睡觉前道晚安是最基本的礼节。

但,林决明以前可从没听黑川龙葵嘴里说过问候的话。

什么“早上好”“下午好”“晚上好”“晚安”,通通没听过。

忽然听到她说出这两个字,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说到底,她现在孤立无助,已经没办法再戴着平时那张冷傲独行的假面具了。

林决明不由得一阵心烦意乱。

小岛杞子刚才情绪失控,大喊大叫。

这可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十几岁的小女生,在不高兴的时候,你永远猜不到她会做出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来。

林决明霍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越陷越深。

这里的人和事,自己本来不该去关注,不应该浪费时间和精力。

因为自己根本不属于这里。

过几天,等手头的事情忙完了,林决明想离开这里,去没人认识的地方静一静。

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七点,林决明下楼吃早餐。

小岛姐妹和五十岚野艾早就已经入座,看到林决明过来后,从厨房出来的我妻菊苣也跟着坐下。

林决明偷瞄了小岛杞子一眼,发现她眼袋微微肿起,显然昨晚没睡好。

自己的拒绝似乎给她带来了沉重的打击。

“早上好!”

小岛苏子跟林决明打招呼。

“大林先生,我今天可以过去你那边参观吗?”

“苏子,你不需要去训练?”

“不需要的,休息两天,等到后天提前去比赛宣传,再提前练习一下吧。”

小岛杞子立即说道:“我不同意,苏子你是想看我怎么打工吧?哼,真过分,凭什么你什么都不做,就在旁边看着!”

“那还缺人吗,我也来打工可以嘛?大林先生!”小岛苏子满怀期待地问。

“目前不缺人,不过苏子你要是愿意免费打工的话,那我随时欢迎。”林决明笑道。

五十岚野艾忍不住说:“boSS,你想的可真美!”

“可以嘛,那我也加入吧!有制服吗?”小岛苏子两眼放光。

“制服倒是有多一套备用的。你穿自己的衣服也可以,要看上去成熟一点的。我给你做个临时胸牌,客人看见就知道了。”林决明顺势说道。

“好,那就我等一下就去换衣服!”

小岛杞子问道:“苏子,免费你也干啊,你真是太闲了吧!”

小岛苏子说道:“听你说了针灸馆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感觉挺有趣的,要是亲自体验一下就好了——所以有了这样的想法。”

五十岚野艾说道:“明白了,一个人留在这边确实会有点无聊。”

小岛杞子说道:“公寓这边不是还有我妻小姐吗?”

我妻菊苣说道:“这个年纪,苏子还是喜欢和同龄人在一起吧。我懂的。那我中午多带一个饭盒过去吧。”

……

于是,今天早上针灸馆开张之后,员工从原本的三个人变成了四个。

小岛苏子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连衣裙,泡泡袖,看起来非常淑女。

林决明剪了临时胸牌,用别针夹在她的裙子上。

胸牌上只有“助理·苏子”几个字。

具体要做什么,林决明就不一一跟苏子交代了,让杞子和五十岚这两个老人教她。

老人带新人。

本身针灸馆的工作并不复杂,所以苏子听完马上表示“我懂了”。

八点半之后,预约的客人和自然来客陆续上门。

林决明有意无意地留意苏子的动态。

她跟着杞子学了一遍后,就完全上手了。

一些老客人发现苏子和杞子是双胞胎后,有了谈论的新话题。

“打工的双胞胎,还真是少见呢。”

“还好衣服不一样,不然可能会认错人的。”

“又增加了新员工,这里的服务越来越好了。”

……

话题说开后,那些老客人提出了一些要求。

比如安装空调,建造封闭的隔间等等……

“我们只是希望这里变得更好,并不是不满意的意思,请大林先生你不要误会!”

林决明敷衍着说道:“等有了资金,一定会改善的。”

九点半的时候,那个由杜建木介绍的学姐,曹瑾玲上门了。

曹瑾玲穿着浅色的碎花裙,披着一件白色的防嗮衫,打着一把橘色的雨伞,一头大波浪长发,没有挑染过;身材中等,稍微有点丰满。

一眼看上去并不会觉得是个美女,但是看走路仪态和微笑表情,这是一个很有涵养的大家闺秀。

“你好,你就是大林先生吧!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曹瑾玲用日语和林决明打招呼,她的日语还带有一点口音,一听就知道不是日本人。

林决明上前和曹瑾玲握手。

“你好,曹小姐!已经给你留了位置,跟我过来吧。”

曹瑾玲一边走一边打量周围的环境。

“这里位置偏僻,没想到客人挺多的。”

“都是多亏朋友推荐,还有感谢大家的信任。”

林决明引着曹瑾玲走到角落的位置。

“请坐在这里。”说着,他将屏风拉过来挡住。

曹瑾玲坐下后,小岛姐妹两人都过来了。

一个送来茶水,一个送来针灸器皿。

林决明说道:“等一下,我不叫你们过来,你们不要过来,抓掉吗?”

“是,boSS!”两姐妹异口同声。

“等等!杞子,你去那红柜子那里拿雄黄粉和黄连粉过来。”

“知道了。”

等两姐妹离开后,林决明才对曹瑾玲说道:“都是我的助理,暑假来兼职的高中生。”

“高中生也来这里兼职,打工的机会真多啊。”曹瑾玲有点意外,“那针灸馆这里,只有你一个针灸师吗?”

“不只我一个,还有一个老师父,最近身体不适,在静心养病,所以没有过来工作。”

曹瑾玲点点头,道:“我第一次来针灸,有点紧张。现在要脱衣服吗?”

“是的。我得看看你得带状疱疹的位置在哪里。”

曹瑾玲有备而来,她的裙子是拉链在左边侧腹,把拉链拉下来,从裙子开的缝里,就可以看到长疱疹的皮肤。

“原来在侧腹这里啊。”林决明低头凑过去看,还伸手将缝隙撑开,看得更深入一点。“目前只有这一小块区域对吧?”

“是的。不过一开始发现的时候,只有几十颗,现在都变成上百颗了。去医院打过针,前几天有控制住,不知道为什么后来突然增多了,控制不了,而且越来越痛……

我母亲听说我得带状疱疹后,让我回国治疗,她说认识专门治这个病的皮肤科医生。可是我过两天要去港区参加一个重要的医学交流会,所以走不开。”

上次联谊活动,杜建木听我说起这件事后,就推荐说认识一个针灸师,应该会治带状疱疹,说回头帮我问问,确定了再联系我。然后我就来。大林先生,你跟杜建木是朋友嘛?”

“哦,对,朋友。”

林决明不想继续聊下去,因为他不知道杜建木是怎么介绍自己的,说太多容易露馅。

“曹小姐,你得把裙子完全脱了才行,只有这么一条缝,不方便治疗。”

“完全脱了?”曹瑾玲有点被吓到。

“是的,因为要扎针、拔罐、涂药,这个衣服不好操作。”

曹瑾玲苦笑:“我还以为只是检查看看,然后针灸在其他位置。”

说着,她从诊疗床上下来,开始往上脱裙子。

她里边穿着黑色的安全裤和半截黑色抹胸。

明明脱了裙子,可是看起来还是很自然。

这身装束,是健身房的常见搭配。

大概是觉得只穿着内衣内裤,在陌生人面前会很不好意思吧。

这时,小岛杞子过来,两手抓着两个瓶子:“boss,你要的东西!”

林决明仔细看了一下上边的贴纸,确定是“雄黄粉”和“黄连粉”。

虽说针灸馆的治疗手段主要以针灸拔罐为主,但也是有常备药物的。

“再去拿火罐过来,两个,一个4号,一个5号。”

“知道了。”小岛杞子答应一声,转身走开了。

此时,曹瑾玲已经侧身躺下。

“大林先生,可以……开始了!”她用颤抖的声音说。

“不着急,还没有那么快开始。我都还没诊断清楚呢。”

“诊断什么?不是已经很明确了是吗?我去过两家医院,都确诊是带状疱疹。”

曹瑾玲转身过来,从侧躺改为平躺。

“是带状疱疹没错,不过,在传统医学的观念里,带状疱疹也是分不同类型的,不是说随便来一个带状疱疹的病人,都是一样的治法。”

“原来还分不同类型啊。”

“是的,有偏肝热的,有偏湿热的,有偏气滞的,有气虚阳虚,要分清楚才行。请张嘴吐舌。”

曹瑾玲照做之后,说道:“原来日本针灸治病也要看舌诊的,怎么跟老中医一样。”

“全世界的针灸理论都来自中国,所以是一脉相承的。”

“大林先生这话,很有道理。”

林决明问道:“曹小姐,你有苦口咽干吗?”

“有。”

“大便秘结吗?”

“没有。”

“口渴喜饮吗?”

“对,比较容易口渴,而且老是想喝冰的。”

“容易心烦?”

“对,因为又痛又痒,没办法集中精神,所以很烦躁。”

“好了,诊断完毕。你这是属于肝热型,需要用到刺血疗法。”

林决明简单介绍了一下刺血疗法。

“把带状疱疹周围的毒血放出来,涂上药粉才好得快。不然,如果单纯针灸的话,一般至少要七八天才有明显疗效,要二十多天才能痊愈。”

“我可以接受的。”曹瑾玲点点头。

这时,小岛杞子刚好把两个拔火罐拿过来。

“boss,你要的东西。”

“好的,放在桌子上就可以了。”

小岛杞子把拔火罐放下后,人却没有离开,站在角落,嘴里念念有词“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杞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小岛杞子灰溜溜地走开了。

林决明看向曹瑾玲,问道:“曹小姐,现在请你侧躺,可以正式开始了。”

……

又是针刺穴位,又是刺血,又是拔罐抽血,又是涂抹药粉。

整个过程消耗了不少时间。

等治疗结束时,林决明说道:“留针十分钟,十分钟后我会让助理过来拔针,曹小姐,你先好好休息吧。”

“好,谢谢!”

林决明一转身,看到小岛苏子站在身后。

“boSS,我给你擦汗。”苏子拿着毛巾走上前。

“哦,谢谢!”

林决明弯腰低头,给小岛苏子擦汗。

小岛杞子也拿着一条毛巾跑过来,说道:“苏子,你干什么,为什么抢我的工作!”

“杞子,你这样说太失礼了,我只是刚才经过的时候,见boSS出了很多汗,所以才拿毛巾过来给他擦汗。”

“哼,免费的工作还那么勤快,你未免太奇怪了!”

“就算我不要薪水,可是该做的事情也应该做好啊,不然我留在这里不是帮倒忙吗?”

林决明抬手说道:“你们两个都安静一点,不要让客人看笑话。现在是工作时间!”

两姐妹这才偃旗息鼓。

林决明为了消除小岛杞子的不满,只好拿过杞子手里的毛巾,也擦了把汗。

“好了,你们两个都去做事吧,客人都要等不及了。”

林决明这才打发了两人。

看来把让她们姐妹两人同时来打工,并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林决明觉得杞子状态不太对,明显憋着一肚子火无法发泄的样子。

于是,他过去把杞子叫到了后院。

——

“杞子,带着情绪工作是不行的。”

“我才没有。”

“我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让你不太高兴,如果你心情不好,今天可以请假,不用勉强来上班。”

小岛杞子一下子红了眼眶。

“boss,你不想看到我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想希望你能拿出最好的状态来工作,这样对你自己、对客人、对我,才是最好的。”

“对不起,boSS,我不会这样了!我一定会好好干的,不要开除我!”

小岛杞子上来就扯住林决明的胳膊,眼含泪花。

“杞子,我还是喜欢看到你元气满满、笑容满面的样子!那才是你本来的样子啊!”

小岛杞子挤出笑容,道:“是这样嘛?”

“嗯,对,保持这样!”

这时,五十岚野艾被客人催了好几次,却找不到林决明的身影。

而且她发现杞子也不见了。

她跑来后院,从墙角探出头,看到小岛杞子和林决明在拉拉扯扯,杞子好像还哭了。

她心想:“杞子昨晚没留在客厅看电视,我就感觉不对劲。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忽然,有人在后边轻声说道:“艾姐,你在这边做什么?”

小岛苏子的声音。

五十岚野艾赶紧转身拦住小岛苏子,然后故意大声说道:“我来这边找boSS啊,客人等太久了,都催好几次了!”

林决明这边听到,赶紧和小岛杞子分开。

小岛杞子也快速转过身擦干泪水,然后从另外一侧离开。

林决明朝五十岚野艾这边走过来,若无其事地说:“我来了,哪个客人叫我?”

小岛苏子问道:“boSS,你看见杞子了吗?”

“刚才看到她好像在回廊,大概是在偷懒吧,已经见怪不怪了,不用去管我们。你们跟着我去干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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