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粮食问题的施正贤回到书房,刚一坐下,一个声音悠然道:“施大人好魄力、好手段,让人刮目相看呀!”
“谁?如此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胆敢潜入本官书房,还不速速现身!”
此时一身穿白衣的年轻公子自一侧屏风后走出来,毫不忌讳地接过施大人身前茶盏,坐在一旁太师椅上,一边品茶,一边慢悠悠开口说道:“施正贤,施大人,好久不见,有没有想念本公子呀!”
惊诧的知府大人立即站起身,手指着来人,关切道:“怎么是你?而今朝廷正在通缉你,公子如何跑到这里来的?而今贼寇已然南下,不日即将抵达海州,本官这就安排,立刻带你出城!”
“出城?本公子何时说过要出城的?这海州城里,本公子还有许多事儿没办完呢,怎么舍得走呀!”
施正贤着急道:“敢问公子有何要事?可用得了卑职,若是需要,卑职必定全力协助。只是公子啊!贼寇两万大军即将到来,届时海州一着不慎便将沦为人间地狱,公子还是快些离开吧!”
年轻公子揶揄道:“呵呵,多谢施大人关心!不过只要施大人替本公子办件举手之劳的小事儿,本公子就立即离开,如何?”
施政贤上前一步拱手施礼道:“能为公子办事儿,是施某荣幸!不知公子要办何事儿?”
“大人请看!”年轻公子盯着施正贤,自怀中取出一纸条放在书桌,而后一根手指摁着,推向其身前道。
施正贤疑惑,立即取来打开,待见其内容,霎时震惊在地,不可置信的望望身前公子,又看看手上纸条,似乎十分不愿相信这是真的,然而回应他的却是身前年轻公子满含笑意的频频点头。
见此,施正贤恍若雷击,浑身不断颤抖地向后退去,直至跌坐太师椅,方才如梦初醒,此刻他似乎明白几分,想来这几日粮仓走水、水井投毒并非没来由,始作俑者正是眼前这位曾名满长安的俏公子——汪锦堂,那明州府之前四处通缉的汪元直岂不也是,也是眼前这位公子,他为何会变成这样?可事已至此,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杀他吗?自己做不到!在这里能抓他吗?自己不能,非但不能,还得时刻供着,敬若上宾,究其缘由,无非是往日龌龊,身家性命尽操人手,令他不能自已。
人生晦暗不过如此!正贤,呵呵,何处正,何来贤?不过欺世盗名罢了!施大人低着头自嘲道。再次举起手中纸条,世界仿佛都在塌陷,尽压肩头,沉重、十分的沉重,沉重的只想跪下,祈求上天垂怜,好给自己一条“生”路。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只手不怀好意地轻轻拍着自己肩头,微笑着对自己说:“正贤大人!开始准备吧,哈哈哈…”
人的变化有多快,有些人需要一年、两年,甚至更久,而有些人只需要一个契机,如今的施正贤施大人不外如此!待其再次抬头,充满正义、仁慈的眼神没有了,代之而起的是一股冷厉与狠辣!
“汪公子,此事之后,可否放过某得家小!”
“施大人如此说话,真令本公子伤心欲绝啊,本公子只是请他们游山玩水罢了,何况你我两家情谊深重,你我又互为兄弟,本公子如何舍得伤害他们呢?施大人,是也不是?”
“如此甚好!这里不是谈话的地儿,汪兄这边请!”
“哈哈!施兄,请!”而后二人来到一间密室,密谋许久,施正贤方才独自出来。
“来人!”
“大人何事?”
“今晚于府内设宴!你持我请柬即刻前往军营,邀请蒋将军赴宴,快去!”将请柬递给家仆后,施正贤再次回到昏暗的书房,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
听闻斥候的探报及孙将军的传讯,眉头紧皱的将军展颜不少,但依旧忧心忡忡,只是这种忧心只能放在心底,身为一军之将,将士们时刻都在看着他,他不能流露出丝毫胆怯,且需时刻鼓舞将士们,胜利终归属于我们。待看完一封封奏报,批示完一件件公文,刚伸伸懒腰来到帐外,便听闻有人下拜帖,请将军一叙。待翻开请柬,原来是知府大人,想来应有要事,不假思索便答应按时赴约。
夜幕渐渐降临,往日嘈杂的海州城如今变得安静、肃穆,行走在大街上,明显可见萧条、落寞,偶尔遇见行人,亦是行色匆匆,见之既走,不做停留,就连着街边商铺、风月之地亦是早早关门,平日里小商小贩更是见之不得,这不由得不令人多想,毕竟这里不像长安,夜晚的宵禁没有那样严格,商人及百姓们为维持生意与生计,往往不断延长经营时间,而今这幅样子,显然这几日城中接二连三出事儿,已令城中百姓安全感不在。
将军见此,前行如故,不多久便至府衙前。门吏见之,即刻上前引将军入府,待到府内后花园,看到这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不由心下唏嘘,然而礼仪不可废,开口道:“施大人,而今军情紧急,不知此刻邀本将来此,所为何事啊!”
“呵呵,将军多虑,来来来,我们先坐下,一边吃饭一边聊!”
“紧随大人之意!”
众人就座,宴饮开始。施正贤作为东道主,率先举杯向将军致意,三杯过后,众人相互致意,渐渐地方才说起正事儿来。
“不瞒将军,今夜邀您前来,正是为这城内作乱之事。经衙门捕快严加审问,竟被某得知一条消息,因事关重大,因此掩人耳目,特邀将军前来商议!”
“哦!是何消息,竟需如此慎重?”将军听罢,疑问道。
“将军可知汪元直否?”
“汪元直?难道是此前为祸临江、作乱明州、勾结贼寇、数典忘祖的汪元直?”
听到这些词语,施正贤不由面容抽抽,这蒋将军身为武将,哪来这些文辞,真让人,唉!当下回道:“正是!经犯人口供,此人正隐匿城中,而官府力量有限,因此小弟请将军施以援手啊!”
“此小事尔,某这就传命周校尉…”
“将军不急不急,来来来,喝酒,喝酒!”
夜越来越深,众人醉意尽显,便一一告辞。将军亦在亲卫护佑之下,驭马缓缓走向大营,不料片刻后将军腹中一阵绞痛,且面色发黑,倏尔一口黑血喷出,亲卫见此急忙上前搀扶,只听一句“有…有毒!”便见将军昏死过去。众人顿时慌乱,急忙带将军回营,邀请军中大夫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