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子赋叫自己父亲的这一番话,说得哽住了。
齐允还在气头上,嘴下自然是半分不留情,还接着道:“都是因为你糊涂,才将家里人害成这样!”
“你还要为了你所谓的遗愿,叫全家提着脑袋跟着你冒险,齐子赋,你不亏心吗?”
齐子赋更说不出话了。
覃娉婷也是极其反对容枝枝再出现的,就算表兄没几天可活了,她也不想看到任何情敌。
便也是轻声道:“是啊,夫君,你就算不为我们想,你也要为父亲想,父亲都已经这把年纪了,身体也不好,如今更是沦落为平民,哪里斗得过首辅?”
齐允:“你听见没有?你的妾室都比你懂事!”
话说完,他看了家里的众人一眼:“你们都不准听他的话,不可去找容枝枝来见他,听明白了吗?”
齐家人:“知道了,父亲。”
接着,齐允冷冷地看了齐子赋一眼:“你也不必担心你不能瞑目,若真是闭不上眼,我会叫娉婷将你的眼睛缝上!”
齐子赋:“???”
人在临死的时候,总会得到家中人更多的怜惜与关爱,可他为何什么都没得到?
妹妹对自己不闻不问,弟弟只关心众人日后吃什么。
父亲竟然还说出这话来了?
齐允对上了齐子赋的眼神,哪里不知晓自己说的话过分?作为父亲,他到底是有些心虚和内疚的。
可想想分明是齐子赋犯糊涂,莫名其妙地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
他那点心虚登时消失了:“看什么看?本是你自己的夫人,你自己不珍惜,非得折腾着将我们一家闹成了笑话,临死你倒是又惦记上了,逼着我去找她。从头到尾,你管过家里人的死活吗?”
一直到如今,齐允都没能谅解当初齐子赋都不与家里商量一声,便在宫宴上提出要娶一个亡国公主,放弃太傅之女的事儿。
那是有脑子的人能做得出来的吗?
他到现在都在后怕,亏得陛下是明君,那会儿没怀疑他们家有通敌叛国的嫌疑,将他们家满门抄斩!
齐子赋又哪里不知道,父亲对自己有怨?
因为这段时日以来,父亲来来回回已经骂了自己无数次了,自知理亏的他,索性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而这会儿。
忽有一名士兵,匆匆跑到了门口,在外头扬声问道:“请问这里是齐家吗?”
齐子贤烦躁地大步出去,不快地问道:“又是什么事?”
士兵道:“我们头领快回到京城了,叫我先来送信,说他到时候会回来找你们。”
齐子贤一愣:“你们头领是谁?”
齐允也闻讯出来了。
士兵道:“齐子归!”
齐允意外地道:“齐子归是谁?”
他的几个儿子没有一个叫这个名字,故去的庶长子,也是叫齐子游。
倒是那士兵瞧着齐允,说了一句:“您跟我们头领长得真像!”
齐允通身一怔,一时间热了眼:“子归,子归,难道……”
……
相府。
容枝枝看了一会儿书,见朝雾进来,想来公孙氏是已经离开了,她便取下了自己的耳塞。
朝雾禀报:“夫人,老夫人没能见着您,回了自己的院子之后,收拾了自己一番,便出门去了。”
朝夕厌恶地道:“她爱去哪儿都行,只别在府上继续恶心夫人便是了!”
容枝枝早就习惯了她这张嘴,左右屋子里也没外人,也懒得再教训她什么。
只吩咐朝雾:“瞧瞧她去哪儿了,若有不对之处,立刻来报我。”
朝雾:“是!”
令容枝枝没想到的是,没过小半个时辰的功夫,朝雾就匆匆忙忙进来:“夫人,不好了,老夫人方才去街上买了许多东西。”
“接着竟是带着礼物,往顾家去了!”
公孙氏如今对顾家的想法,她们都是知道的,这会儿对方去顾家,有什么盘算,那真是叫人再明白不过了。
容枝枝惊了,猛地站起了身:“什么?”
她纵然是叫人盯着公孙氏,却也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还在痴心妄想沈砚明和南栀的事!
难道自己日前的话说得还不够清楚吗?
玉嬷嬷蹙眉,开口道:“夫人,要不这事咱们就别管了,让老夫人自己过去碰了壁,她便知晓她的宝贝儿子,并不是她以为的香饽饽了。”
“您先前百般阻挠,她还对您有成见,如今也好叫她自己过去清醒清醒,明白从来不是您对二爷有偏见,是二爷本就配不上顾家姑娘!”
容枝枝深呼吸了一口气,玉嬷嬷的说法倒也没什么问题,叫公孙氏过去碰碰壁,彻底绝了心思,其实也是好的。
只是这几日下来,她也算了解自己这个婆婆了,对方作妖的本事,寻常人是真的比不上。
谁能知晓她跑去了顾家,会不会说出什么离谱的话?
想到这里,容枝枝哪里还坐得住?忙是吩咐道:“备马车,我去一趟顾府。”
朝雾:“是!”
……
此刻,公孙氏正以上宾的身份,坐在顾家的上首。
只是顾夫人虞氏,心里并不十分看得上她,对方常常在外头摆出一副暴发户的做派,是没几个世家贵妇看得起的。
只是不管怎么说,人家到底也是首辅大人的亲娘,谁也不能不给她面子。
虞氏倒也算是客气,与公孙氏寒暄了半晌之后,才笑着问道:“不知老夫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只因从前他们顾家的女眷,同沈老夫人是没有来往的,所以公孙氏的到来,实在是令她意外,难道是枝枝不方便过来,有什么事托了公孙氏来的?
公孙氏一脸亲热地道:“既然顾夫人你问了,那老身就不讳言了,老身是为了我小儿的婚事!”
虞氏一愣:“沈二爷?他不是已经有妻室了吗?”
公孙氏笑着道:“不瞒你说,我家老二那媳妇,不知怎得野了心,偏要闹着和离,昨日已是签下和离书,与我儿一别两宽了。”
虞氏听着这话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便是和离了,哪里有这么快就又要给儿子议婚的?都不等个一年半载的。
这公孙氏也不怕叫人说她儿子薄情寡义?且这事儿来自己府上说什么?
心里有了成见,但虞氏嘴上并不表露,只疏离的笑道:“那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合了老夫人您的眼缘,我可是有幸听一耳朵?”
公孙氏:“哈哈哈哈……不瞒夫人,老身正是要为我儿求娶贵府的姑娘!”
虞氏心头一跳,想了想对方是首辅的母亲,又是枝枝的婆母,便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不知是您看上了我们府上的哪个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