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书对自己这个弟弟其实挺烦的,他甚至觉得自己都因为对方的所作所为抬不起头。
沉着脸吩咐了一句:“让他进来!”
他倒也想知道,沈砚明来找自己,是为了什么。
乘风:“是!”
不多时,沈砚明就一脸颓丧的进来了,手里竟然还拎着一个酒坛子。
看向自己的兄长:“大哥,能不能陪我喝一杯?”
看着沈砚明这模样,一贯在他跟前喜怒不形于色的首辅大人,竟忍不住讽刺了一句:“你不是才刚纳妾?还是两名,要我陪你喝什么?”
“何不在府上与她们饮酒作乐?怎么?难道你的几个妾室哄得你不开心?”
沈砚明就是再没什么本事,也高低是在官场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哪里会听不出来兄长对自己的嘲讽?
他苦笑了一声道:“兄长,我们是亲兄弟,这种时候你就别笑话我了!”
沈砚书抬眼看他:“笑话你?我是真以为你如今过得很开心。”
沈砚明:“……”
他本来以为自己的兄长,能够同别人的兄长一样,在自己不高兴的时候,失魂落魄的时候,能够陪自己喝一杯,与自己交交心。
现在看来,他是不是有点太天真了?
他失落地垂头道:“我懂了,兄长你还是因为小时候的事记恨我,所以既不肯去喝我的喜酒,今日也不想与我喝酒,不愿听我说心事。”
这下,是乘风忍不住开的口:“二爷,您这么说就有些离谱了,您可别忘了,先前陈氏夫人还在的时候,你但凡有什么喜事,相爷还是愿意去的。”
“只是您如今好端端的抛弃糟糠之妻,过上美妾环绕的生活,对二夫人还那般无情,相爷有些看您不上眼罢了。”
听乘风说起陈氏夫人,沈砚明忽然眸子都红了:“是她自己要走的,是她好端端的要跟我闹和离,她走的时候甚至都不与我说一声……”
沈砚书:“所以你今日来找我喝酒,是为了与我抱怨她?”
沈砚明:“……那倒也不是。”
沈砚书:“哦?那是为何?莫不是想她了?”
沈砚明不说话,大抵是这会儿还没喝酒,觉得直接承认这种事,会让他自己很没面子。
沈砚书却没那么多耐心:“要是不想说,你就回去吧。”
沈砚明看了一眼乘风。
乘风也明白这个眼神的意思,想来是可以与相爷说,但是不愿意让自己听,于是就退出去了,还帮他们兄弟将门关上。
沈砚明这才找了个位置自己坐下,低着头沮丧道:“兄长,你素来比我聪明,也比我成功出色。”
“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本来以为,陈氏她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她要走就走,她都离得开我,我自然更离得开她。”
“我甚至觉得,没有了她,多找几个美人陪着我,我会过得更加开心,但是我发现不是的。”
“从知道她离开京城之后,我就没有真的开心过,我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做什么都觉得不顺心,就连与新鲜的美人相处也觉得意兴阑珊。”
“这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便是先前,她与我吵架后搬出去,待在那个客栈,我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可为什么知道她离开京城了,我会这么难受……”
沈砚书一语中的:“因为先前,你从来没有想过你会失去她。”
“从前你知道她在乎你,你也知道她没有办法反抗如今有官职在身的你。”
“所以你肆无忌惮,仗着她对你的爱,仗着你手中的权势,随心而为,想怎么欺负她就怎么欺负她。”
“如今她走了,你才终于知道她是一个人,不是你养在笼子里的鸟,更不是附庸在你身上一辈子不能离开的凌霄花。”
“所以你开始思念,诧异,甚至是后悔。”
沈砚明听着这些话,心里很不想承认,但是又不得不说,他觉得大哥说到他心坎上了。
他痛苦的抱着头:“兄长,我真的很痛苦,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这个样子,是因为我爱她吗?是因为我真的离不开她吗?”
“难道我应该去找她?可是我怎么能这么没用,她都能不要我,我还腆着脸去找她,我的面子往哪里搁?”
沈砚书都快听笑了,如果面前这个人不是他的亲弟弟,他已经叫人将他赶出去了。
他淡声开口道:“你是不是爱她,你不应当问本相,而是应当问你自己。”
“至于你口口声声说她舍得离开你,那你不妨再问问自己,这一切到底是你的错,还是她的错?”
“如果她跟你在一起过得很快乐,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
沈砚明听到这里,如梦初醒,自言自语道:“是啊,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走?因为她生我的气了,她觉得我一直向着表姐,从来不向着她……”
沈砚书:“你也知道你从来不向着她。现在她累了,不奉陪了,走了。你却做出这副模样,好似是她抛弃了你,你不觉得自己可笑?”
沈砚明沉默了,又抓了抓自己的头,来的时候十分工整的头发,都被他抓乱了。
而沈砚书也没有放过他,继续说道:“至于你说你去找她,那就更可笑了。”
“现在的问题并不是你拉不拉的下面子去找她,而是就算你去了,就算你找到了,她应当也不会原谅你。”
“不然她为何走的时候,连话都不给你留一句?连见你最后一面的打算也无?她已经对你死心了。”
沈砚明听到这里,难以接受,盯着沈砚书道:“不可能!她那么爱我,还给我生了三个孩子,怎么可能对我死心?”
“兄长,我知晓你因为母亲偏心,一直对我心有成见,可是即便如此,你也不该危言耸听,故意说这样的话来诛我的心!”
沈砚书不甚在意地笑笑:“如果你觉得我是危言耸听,那就是吧。”
“如今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既然是咎由自取,我也没心思陪你喝酒。”
“你不是一向很听母亲的话?不如将你的心事都与母亲说一说,她应当更能够谅解你,也一定能说出你爱听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