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介还来不及求饶,就被堵上了嘴巴拖了出去。
竟然不是将那外室处置掉?这一瞬间,岑逾白觉得心里没有底,眼神犹疑观察着岑漪的表情。
“表弟先回去休息吧。”岑漪脸上流露出一丝丝微笑,和岑逾白试探的目光直直地对上。
岑逾白一惊,结巴了一瞬“是,是……表姐不要生气,我就先回去了。”
片刻,屋子里就剩下岑漪和砚安两人。
屋内安静得很,只有炭火燃烧偶尔发出噼啪的声响。
砚安将头垂得很低,只用力地咬着唇,防止啜泣的声音泄露出来。
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大人是什么表情?要厌弃自己了吗,可是自己真的没有做这些事情,他要做些什么证明才好……
视线内出现了一双缎面的鞋子。
砚安抖了一下,将身形压得更低,伸手去碰那鞋,用袖子拂掉了上面为数不多的灰尘。
“大,大人……”
砚安声音哽咽,仅仅两个字都说走了调。
“奴侍,奴侍没有……”
他不知道该如何辩驳,那阿介的证据又是实打实的存在。
岑漪掐了他的下巴,迫使砚安抬起脸。
“……”
砚安的泪水不停地从眼眶中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眼中满是惊惶的神情。
“没有偷盗表公子的簪子,奴侍没有……”
\"大人,求您相信奴侍…”
真是一张惹人怜惜的脸,岑漪一时之间沉默住,用指尖蹭了蹭他落下来的眼泪,濡湿一片。
“阿安说我该怎么处置你?”
“呃……”
砚安哆嗦着,听到如此的质问,知道大人定然是不相信自己的,哀求一样拽上岑漪的袖袍。
“大人别……别送我走……”
岑漪勾了勾唇,想必他是怕得狠了,平时被他谨记的“奴侍”现在也想不起来叫了。
岑漪松开手,看着那双满是泪水的眼睛,又问道:“阿安觉得自己该如何?”
被冷冷的眼神瞧着,砚安身体颤抖,他声音沙哑,绝望地闭了闭眼,回答道“该任由大人处置。”
“阿安回院子好好反省吧,过两日的庙会就不要去了。”
砚安身体一震,前不久大人答应要带自己去庙会,还为自己定制了衣裳,如今却不行了。
他心里越想越难受,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流,他抬起手,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泪水,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砚安:“……是,大人。”
他深深地垂着头,不敢瞧岑漪一眼,行了一个乱七八糟的礼,逃一样地离开了岑漪的视线范围。
……
和预想中的不一样。
岑漪对着书案上的信件出神,拿着信件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只堪堪读进去了一半。
不自觉地想起,砚安噙着眼泪仓皇逃走的样子。
过去一天,这外室受了污蔑,竟然是一次也不来找自己求情解释吗。
岑漪不自觉地冷哼了一声,那名义上的表弟倒是来得勤快,多次打探自己对砚安的处置结果。
“大人……”叶曲再次犹豫的出声,将岑漪的思绪唤回“看守砚安公子的人来报,砚公子从昨夜到现在,已经一天没有出院子,送去的饭也都放在门外,没有动过…”
“我知道了。”岑漪回神,将手里的信随意扔在桌上。
“我去看看他。”
……
冬日没有地龙,屋里只燃了一盆堪堪熄灭的炭火,绸缎庄送来的成衣盒子草草地摆在地上。
岑漪蹙眉,大约是这些下人,瞧着砚安被处罚,见送来成衣都懒散怠慢不及时整理。
岑漪上前撩开床幔,砚安蜷缩在床的边,指尖在发丝间穿插,借着月光隐约可以看见,他面色苍白,眉头紧皱,似乎在做什么噩梦,睡得极不安稳。
砚安身上松松垮垮地套着那日命人赶制的新衣,只是紧紧地裹着,缎面上绣的浅蓝色飞鸟褶皱不已。
只是,太瘦了些,那衣服穿在他身上像是大了一截,衬得他越发瘦削。
岑漪脚步放轻,走到砚安身旁,伸手摸了摸他那苍白的脸颊。
很冷。
睡梦中的砚安蹙了蹙眉,难受一样嘤鸣了一声,蜷缩得更紧,似乎是被岑漪扰醒,片刻砚安就迷茫地睁开眼睛。
“……大人。”
砚安有些慌乱的支起身子,面色拘谨地在床榻上跪好。
窗外月光映在他的脸上,能看到砚安额角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岑漪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冰凉一片。
“叶曲。”岑漪没有看向砚安,而是对着门外的叶曲吩咐。
叶曲推开了门,探了半个身子进来“大人有什么吩咐。”
砚安慌了神,以为岑漪现在就要将他处理掉,恐惧地向床榻内侧缩了缩,放低了身形,眸子里满是哀求。
“大,大人……”
他知道,大人对自己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自然不会有多少怜惜心软。
而这个偷窃的罪名是牢牢地扣在了他的头上,无论如何也解释不清。
如今大人回京在即,恐怕打发自己离开的想法愈发的难以动摇。
现下他能做的,也只有就着这个罪名,好好地认错。
“奴侍好好的反省过了…绝对不会再犯错了,别,别赶奴侍走…”
砚安声音闷闷地响着,眼睫垂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一低头,落下泪来。
竟然把这个污蔑认下了吗。
岑漪呼吸一滞,伸手覆上砚安紧绷的脸庞,眸色暗沉。
手下的人紧张地瑟缩了一瞬间,以为要挨巴掌,直到岑漪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砚安才微微放松了一些。
“去再端一盆炭火来。”
“大人,属下这就去。”说完,叶曲就出了屋子。
砚安愣神了片刻,才意识到,大人不是要叫侍卫赶自己走。
砚安揪着床榻上的锦缎,讨好一样,胆怯地蹭了蹭岑漪的手心,隐晦地撒了个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