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来宴会的世家公子与小姐,皆由仆侍引领搀扶。
或是相互轻声交谈,或是欣赏宫殿中的梅花。
宾客逐渐入席,不过片刻就听宫中管事高喊凤君到。
就见从殿门外缓步走进一位气质娴雅的男子,男子头戴了一套翡翠宝石的头面,耳鬓颈间也都佩戴了成套的翡翠饰品,一身凤君服侍将他衬得更加雍容华贵。
殿内众人安静下来,纷纷起身行礼。
凤君在首位落座,依照惯例,让众人平身、说吉祥话,一套流程下来就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随着丝竹声响起,说吉祥话的环节结束,表演歌舞的仆侍身着花花绿绿的衣裙上来,席间才缓缓热闹起来。
砚安做岑漪身边仆侍的模样,有些紧张的跪坐在岑漪身后垂头伺候。
“阿安。”岑漪开口,手持酒杯朝砚安招了招手。
砚安先是一愣,小心翼翼的去看四周,见席间众人酒酣耳热,无人注意他这边,才蹭着膝盖跪的近了一些。
“殿下,有什么要吩咐的。”
砚安这句殿下叫的生疏,可如今再宫中参加宴会没若是叫妻主,恐怕会给岑漪添些不必要的麻烦。
“这宫中的菜品尽是些新鲜玩意儿。”
岑漪指了指席面上各色的菜肴甜点“像这道糖蒸酥酪,和平常做法不一样,吃起来甚是香甜可口。”
“再像这道菜,看着虽是荤菜,却是用素菜切出肉的形状,再将鸡汤熬的浓稠,裹上面粉以作烹炸。”
“宴席上的点心也是讲究,那个绣球糕,色泽鲜艳,是用各种果子的汁水以作染色,并且吃上去绵软香甜。”
“再有就是那些酿制的果脯,每一口都带着果香,又恰似蜜饯一般甜腻。”
见砚安的眼睛像被席上的美食黏住,岑漪轻轻笑了,乐此不疲的讲解着每道菜的做法。
直到砚安回过神,瘪着嘴,带了些撒娇的意味说道:“殿下是欺负我晨间没吃些小吃解馋吗?”
说话间,丝竹声由舒缓婉转的节奏变的逐渐紧凑,舞者的动作也变得铿锵有力,每一步都是踩在鼓点上。
席间有人发出惊呼,就见一彩衣舞者云袖翻舞,将一个绣了仙鹤得圆球托举得老高,随后抛出,另一边得彩衣舞者亦是相同动作。
圆球相撞,咔哒一声从中间裂开,各种颜色的花瓣从圆球中飘出四散。
中心的舞者此时更是接连做了几个杂耍的动作,引得席间众人叫好不断。
岑漪收回目光,将碟子推到砚安面前。
“这样热闹,也无人注意,夹一块糕点尝尝。”
砚安被说的心动,迅速从碟子里拿了块糖蒸酥酪塞进嘴里。
奈何那酥酪个头不小,整个儿吃进去,砚安还来不及咀嚼,两腮就被酥捞撑起。
“唔…”
砚安迅速拿手捂嘴,眼睛左右瞧着,生怕有人注意到他偷吃的一幕。
“噗……”岑漪瞧砚安小老鼠心虚的模样,不禁失笑出声,一手撑着席面,歪着头看砚安尽力咀嚼的模样。
与平日低调穿着不同,今日岑漪穿了一件浅蓝色绣有金色花纹的衣衫,梳了当下时兴的发髻,佩戴宝石头面。
动作间宝石耳坠子轻轻摇晃,在殿内烛光的映衬下,整个人都闪着光。
砚安被瞧得双颊通红,将嘴里糕点费力咽下去。
“琥珀酒。”
岑漪又递了酒杯给砚安。
正被酥酪噎住得砚安忙接过酒杯,也忘记自己酒量不好,一口喝了那琥珀酒。
酒液辛辣,砚安只感觉那酒像是燃烧得火,一路流进肚子里,难受不适得呛咳起来。
“映之怎么逗你的小郎君喝琥珀酒。”
林盼竹手持酒杯嬉笑着过来,瞧见砚安先是诧异一瞬间,下意识回头去看附近席位的林宁。
那边林宁生神色如常的和交好的公子交谈,察觉到林盼竹的目光朝这边望过来,在看见难受咳嗽的砚安时,也是神色微讶。
“小郎君,这琥珀酒可是宫里数一数二的烈酒,你家殿下都喝不了太多。”
砚安咳嗽渐缓,听见林盼竹的搭话,有些慌张的垂下眼睛。
“回女君,殿下赏的,我总是要喝的。”
闻言林盼竹嘻嘻笑起来,打趣的拍了拍岑漪。
“你倒是运气好,身边有这么个乖顺的人儿,这岂不是回被你欺负的日日流眼泪?”
这话说的不好听,有些轻贱砚安的意思。
砚安倒是没觉出什么,岑漪率先蹙眉。
“盼竹怎么日日盯着我揶揄。”
林盼竹有些醉意,嬉笑着讨饶。
“凤君殿下,今日赏梅宴热闹非凡,不如由我家小弟为凤君抚琴助兴如何。”礼部侍郎嫡次女上前,唯一拱手朗声说道。
“哦?那便请小公子为诸位表演一二了,我殿内还有一把前朝古琴,正好借小公子表演所用。”凤君带着端庄的微笑,一挥手亲近的仆侍就下去准备了。
这是赏梅宴的惯例,赏梅宴也是变相的给世家公子小姐互相熟识的宴会。
各位公子在宴上或是作舞或是抚琴,若是做的好了在宴会上大出风采,没准儿会在京城中落下个才子的美名。
女子则是射箭、投壶,毕竟宫殿内场地有限,总不能让各位女君骑马比试一番。
不一会儿,仆侍就将那古琴抬上来,礼部侍郎家的小公子则上前与凤君见礼,随后款款坐在古琴前。
就见这小公子指尖微动,琴声缓缓从指尖流出。
虽是京城人公子间,人人都会的《高山流水》,一曲结束各个世家的人都给面子的鼓掌叫好。
紧接着,其余世家的公子也都坐不住了,纷纷要表演才艺。
文官家的公子跳舞、演奏,甚至是当场做画,各有所精各有所长,无一不引得大家喝彩,甚至一将军府的小公子当众表演了舞剑,与寻常世家公子区别开,舞姿凌厉洒脱、恣意张扬。
岑漪回头,见砚安痴痴瞧着场上各位公子的表演,满脸的羡慕。
岑漪便伸手牵住砚安的手,用宽大的袖袍盖住,让外人瞧不出来。
“前些日子教习的事情耽搁了,现在砚安看各位公子的才艺,可有喜欢想学的?”
砚安有些紧张挺直脊背,手指缠绕住岑漪的,低声开口。
“殿下…我看那位公子所作的画十分好看,宅子里也挂了很多名家的画,我瞧着十分感兴趣,想学习一二。”
其实他还有一个原因没说。
若是他会研磨作画,或许还能再岑漪房里研磨填香,也是多一重用处,就不仅是身子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