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漪有一瞬间的尴尬。
她将谢离带回来,正常来说砚安是没办法知道的,谁能想到,会出来这么个不会看眼色的士兵。
她不动声色的,仿佛是怕惊扰了空气中每一寸微妙的情绪,缓缓伸出纤纤玉手,轻轻覆上了砚安温热的手掌,指尖轻而缓地摩挲着砚安的掌心。
“他可说了有什么事?”
“回禀殿下,那位公子言辞恳切,只道是掌握了一条至关重要的线索,必须亲自面见殿下方能详述。至于线索的具体内容……”
士兵的话在此处停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似乎连提及都需小心翼翼,“他并未透露分毫。”
“你退下吧,一会儿本殿自然会去的。”
砚安手捏着染了血渍的布,有一下没一下地擦着岑漪手臂上的脏污。
岑漪不说话,砚安也沉默着,抓着岑漪的手臂不愿意让岑漪离开。
之前妻主怎么说的来着。
对于谢离是惜才爱才之情。
砚安咬咬唇,他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行为或许有些孩子气,甚至有些耍小脾气的意味。但心底里酸溜溜的情绪,是他内心最真实的写照,他无法也不愿掩饰。
砚安瞧瞧抬起眼,想观察岑漪的表情。
却瞧见岑漪没有丝毫不耐与不快,正勾着一抹笑与他对视。
“妻主处理公务,阿安会乖乖等妻主的……但是…”
砚安开口,鬼使神差地凑近了一些,拽了拽岑漪的衣袖,示意岑漪放低身形,似是在无声地请求。
岑漪感受到砚安动作里的几分羞涩,眼神不自觉放柔了,随即微微俯下身,将耳朵贴近砚安的唇边。
“但是…阿安不想妻主与谢公子过从甚密……”
砚安声音又低了下去,细若蚊蝇,若不是岑漪靠得近险些听不见。
“妻主快去吧,公、公务要紧……”
砚安几乎是仓皇的退开,也不敢看岑漪的表情,转身将披风取了,亲手给岑漪系上。
感受到砚安的发丝在不经意间掠过脸颊,岑漪也不调笑脸皮薄的砚安,索性直接揽住砚安的腰,将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
岑漪在砚安唇上轻轻碰了碰,不掺杂什么欲念。
“我说怎么一股子醋味,原来是阿安不小心打翻了醋坛子。”
这话术有些老套,可还是让砚安脸颊一红,急忙拍了怕岑漪,想从岑漪怀里挣出去。
见砚安这副样子,岑漪不自觉笑出声音,非但没有放开砚安,反而将他拥得更紧,今日各种厮杀疲惫,一扫而光。
……
关押战俘的帐篷在军营最深处,周围由围栏荆棘围住,只留下一个进出口由重兵把守。
看守的士兵见岑漪来了,精神一阵,不自觉挺直脊背,将手中的武器握得死紧。
“殿下!”
虽说岑漪资历在军中不算最老,但是在军中极有威望。
初入军营,不乏有人自恃勇猛,对这位来自京城、身份显赫的世女殿下抱有轻视之意,认为她不过是凭借家族荫庇,才得以在此发号施令。
军中最开始有人不服管教,一名桀骜不驯的将领,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服,公然违抗军令,试图以自己的方式挑战权威。
岑漪非但没有立即发作,反而以一种近乎漠视的态度,任由事态发展,直至那将领的行为触犯了军中最不容违抗的铁律。
处决惩罚之日,那将领为了逃避军棍的出发,提出与岑漪比试。
这一比试正中许多人心中所想。
毕竟京城养尊处优得世女殿下,能有多非凡得武艺呢。军中不服岑漪的人比比皆是,全都等着岑漪在这一场比试中出丑。
只是这场比试来的快,结束的也快。
众人的欢呼刚起来,挑事的将领就被掀翻在地。
岑漪出拳生猛利落,专攻将领脆弱的位置,几下就揍得将领口鼻窜血,止都止不住。
那一瞬间,整个军营都陷入了一片死寂,他们原以为会看到一场精彩的缠斗,谁都没想到岑漪会这么干净利落地将对手打败,甚至将对手打得没有还手之力。
“那个吵着要见本殿的战俘呢?”岑漪略一点头。
士兵们闻言,立刻有一位士兵上前一步,恭敬地回答道:“殿下,那名战俘已被单独关押,此刻正候在帐中,等殿下发落。”
谢离被关押在一个狭窄的帐篷中,虽然身处脏乱的环境,却依旧坐得笔直。
瞧见岑漪进来,谢离抬了抬眼皮,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殿下,我就知道殿下一定会来见我的。”
岑漪不欲与谢离多言,声音清冷开门见山。
“你所说的重要线索是什么?”
谢离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尴尬,想到这次的任务,咬着牙重新开口。
“这条线索保证殿下满意,但是我有条件。”
“条件?”岑漪冷笑出声,看着谢离狼狈的模样,语气中带了些嘲弄。
“以谢公子此刻的处境,哪有资格谈条件?”
岑漪这个人,最是讨厌背叛一类的事情,谢离他有苦衷,所以他能毫不愧疚地背叛岑漪。
谢离也不顾帐篷内的脏乱,双膝触地,竟然全然不顾他往日秉持的什么风骨,什么世家脸面。
“殿下…谢离不求其他,只求必要之时,殿下保全三殿下。”
岑漪看着谢离此举,心中五味杂陈。
或者,不应该说是背叛,谢离从没投靠过她。
“那就要看你给的线索,值不值了。”
……
文宣上一战败退,却不打算给南华喘息之机,仅仅经过一晚,天色还未大亮,文宣士兵就再次集结,直逼南华士兵。
这次文宣又采取了与之前一样的战略,大部队在后,反而是几支精锐部队迅速突击骚扰,且战且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