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楹在床榻上休养了一个多月,身子已然逐渐痊愈。
母亲和丫鬟半夏轮流,每日,变着法的给她送各种各样滋补的汤药和美味可口的膳食,顿顿有鱼有肉。
她即便被发落在这偏僻无人的冷院,生活档次也没有下降,反而过的有滋有味,甚至比之前还长的圆润了不少。
毕竟眼下整个侯府一切衣食住行都以容姨娘为主。
平日里又是由她的母亲亲自照顾容姨娘的膳食起居,从容姨娘指甲缝内漏出来的随便的一点油水也够初楹每日吃香的喝辣的。
惹得其他的几位侍妾见了,只有眼馋嫉妒羡慕的份儿,免不了私底下酸上几句。
毕竟像她们这般,几乎被侯爷淡忘的侍妾们,每日只能吃一些粗茶淡饭勉强充饥。
哪像初楹这般小日子过的好像侯府的半个主子。
这一日,母亲又给她准备了乌鸡汤和红烧排骨,还有几样新鲜的时令蔬菜,反正初楹一个人也吃不完,便拉着安澜一块用膳。
之前夜里母亲和半夏要当值,没空时刻在她身边贴身伺候,都是安澜夜里照顾她左右。
侍妾身份低贱卑微,身边是没有丫鬟伺候的。
这一来二去的,初楹便跟安澜关系走的亲近一些。
此刻,安澜一脸心满意足的吃着肉质鲜嫩可口的排骨,一边微微挑眉道:
“果真,有个有本事和能力的娘罩着就是不一样,初楹,你的命可真好,这若是换成旁人,挨了一通板子,恐怕有没有命活下来都未曾可知,更别说顿顿鱼肉,各种滋补的营养汤伺候的。”
“只要有你娘在,你复宠在望,应该不会一辈子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孤僻的冷院,若是真的有那么一日,可千万别忘了我。”
初楹暗自拧眉沉思了一下,微微皱眉道:
“我觉得待在这儿挺好的,我母亲平日里忙,也没空时刻照看我,这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总要学会自给自足。”
“我这两日仔细琢磨了一番,我打算将西边的那个破旧的小厨房收拾出来,我看了一下一应厨具应有尽有,勉强能用,只是看起来有些破损罢了。”
“到时候我再找人去集市上购买一些柴米油盐酱醋茶回来,再将院子内一些杂草给锄干净,跟容姨娘一般,种上时令的新鲜的瓜果蔬菜。”
“这样咱们也不用吃每日那些小厮丫鬟送过来的粗茶淡饭了,咱们能自己动手亲自下厨,也可改善一下膳食,让自己的日子过的好一些。”
安澜神色诧异的瞅了她好半晌,有些不可思议挑眉道:
“别人都巴不得想法子的赶紧的离开这个鬼地方,你倒好,居然开始琢磨怎么在这里把日子过下去了,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咱们这几个侍妾里头,也只有你还有希望有翻身之日,你与其琢磨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好生想想怎么重新博得侯爷的宠爱那才是当务之急。”
“只要取悦讨好了侯爷,你想要什么没有,你怎么想法跟旁人迥然不同啊。”
初楹有些无语的瞥了她一眼,暗声道:
“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来这里这么久了,难道想到法子可以重新博得侯爷的宠爱了。”
“我娘说,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到男人身上是最不切实际的,女子该自强,自力更生,靠自己才最为牢靠,男人是最靠不住的。”
“我跟你们又有何不同,只不过我这个玩意儿,侯爷稀罕的日子久一些罢了,总该要为日后谋后路,指不定侯爷有了新欢,就把我给忘记的九霄云外了。”
安澜闻言,神色幽暗,宛如一团死寂,寂寥无光。
***
接下来一段时日,初楹和安澜简单的将破旧不堪的小厨房收拾了出来,又着手将院子内的杂草给锄的一干二净。
然后再重新翻土种植各种各样的瓜果蔬菜,忙的不亦乐乎。
旁边的李侍妾和刘侍妾正在悠闲嗑瓜子,免不了私底下阴阳怪气的嘲讽了几句:
“哟!真没想到初楹姑娘被发落这偏僻荒芜的冷院,居然还能每日吃香的喝辣得,顿顿有鱼有肉。”
“有个有本事的娘罩着就是不一样,放着好日子不过,天天在这儿瞎倒腾什么,莫不是打算一辈子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就算她娘有本事又能如何,又不能相助她在侯爷面前争宠上位,不是照样跟我们一样,被遗弃在无人采撷的角落,暗自凋零萎靡。”
“听闻昨儿侯爷从宫里头带来了一位西域美人,当真是一顾倾城,再顾倾国的难得一见的天下绝色,面如芙蓉,腰如细柳,身段曼妙婀娜,婉约如花。”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遗世而独立,这样的绝色可是皇上亲自御赐给侯爷的,当夜侯爷将那美人安置在离侯爷最近的水榭院,当初花姨娘想要这块风水宝地,侯爷都没准,倒是给了这位月美人。”
“如今已然成了咱们侯府炙手可热,人人津津乐道的沐姨娘了,这喜新厌旧向来是男人的通病,美人暖玉在怀,有了新欢,谁还惦记旧爱啊,即便之前多么盛宠初楹姑娘,如今怕是也过气了。”
初楹没搭理那些闲言碎语,继续埋着脑袋干活。
貌似侯爷找新欢,跟她并无任何关系,也不值得她将心思和精力放在这上面。
对于这些后院的女子来说,她们向来把侯爷的喜怒哀乐摆在第一位的。
如今,侯爷又从外头领进来一娇美人,又成了侯府茶余饭后的谈资,够她们议论编排好一阵儿了。
此刻,安澜听到她们所言,心里起了几分好奇之心,突然凑到初楹的面前,小声揶揄嘀咕了一句道:
“你说,那月美人真的如她们所传闻的那般,长得美若天仙,倾国倾城吗?等改日得空,咱们也去瞧个新鲜,看究竟生的如何绝色?”
初楹神色淡淡道:
“有什么好瞧的,咱们只要关起门来将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行了。”
安澜微微皱眉,嘟哝了一句道:
“你该不会真的打算一辈子窝在这鸟不拉屎的破旧的冷院吧,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是没什么指望的,可你还是有机会的,努力拼一把,指不定日后还有出头之日。”
初楹眉如远山,目光有些飘逸的凝着某处,幽深一叹道:
“我的出头之日从来不是男人,而是高山海阔。”
忽地,从屋子内传来,女子清脆悦耳的歌声,宛如天籁之音,柔美中带着几分凄然,如歌如泣,婉转冗长。
又如潺潺溪水,秋水缠绵,柔绵而细腻。
安澜神色诧异的往屋子内身量纤细,柔弱如蒲柳的女子扫了一眼,微微皱眉道:
“她怎么又在唱歌跳舞啊?侯爷从来不会来这破旧的冷院,即便她跳的再惊艳世人,举世无双,也没人瞧,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