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姨娘眼底精光微微一闪而过,抿唇轻笑一声道:
“夫人也不必过于忧心,那贱婢不仅是您的心头大患,如今整个侯府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的肚子,又何须脏了夫人您的手呢。”
“反正她主动找上门来,您贤良淑德给了她一处住所,已然待她仁至义尽了。”
“大热天的,她整日在外头瞎折腾,若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也跟您并无任何关系,若是她腹中的孩子出了事,自然没资格踏入侯府半步了。”
夫人温氏闻言,眼眸带着对她的几分欣赏,抿唇一笑道:
“整个侯府,我最疼爱的就是你,你这丫头说话熨烫,又聪明伶俐,深得我心。”
她微微顿了顿神色,又暗叹了一声道:
“说起你兄长的死,我也爱莫能助,当初你哭哭啼啼求到我跟前的时候,我便去求了侯爷,让侯爷亲自出面保下了你兄长的性命。”
“谁知道你兄长会当街调戏良家妇女,被一个杀猪的屠夫当街给捅死了,我知他毕竟是你的亲人。”
“听闻他的死讯,你自然心里头难过,好在刘县令已然将那个屠夫给处死了,也算是给你的兄长报仇雪恨了,想必你的兄长泉下有知也能死而瞑目,你要节哀顺变啊。”
容栀乔面色微微暗了暗,暗叹一声道:
“是妾身的兄长不争气,辜负了侯爷和夫人的隆恩,既然不知收敛,又惹出了此等祸事来,这才遭来了杀身之祸,这也算是他命中的劫数。”
“虽然他纵然千万般不好,行事荒唐,但是对我这个妹妹却是极好的,都是因为我爹娘膝下只有他一个儿子,对他过度溺爱,这才导致他年纪轻轻就命丧黄泉。”
夫人温氏安抚了她几句,这才挥手,让容姨娘退了下去。
待走到外头复古冗长的游廊,身旁跟着的丫鬟荷香有些神色讶异地轻瞥了她一眼,略显疑惑的拧眉道:
“今儿主子有些奇怪,以前在夫人面前,您向来偏袒那个贱婢,帮她说话,怎么今儿却一反常态,奴婢倒是有些看不懂主子的心思了。”
容姨娘神色幽暗不明地轻瞥了荷香一眼,微微皱眉道:
“我那是偏袒她啊,只是迎合奉承夫人罢了,以前夫人看重初楹,一门心思想抬举她,好拿她当成棋子跟花姨娘针锋相对,好借此打消花姨娘嚣张的气焰,可如今花姨娘的宠爱早就比不上当年了。”
“尤其是近两年,侯爷对后院冷淡了许多,除了去夫人那里走动外,咱们这几位姨娘,他压根鲜少来咱们的院子,即便偶尔来雅竹院,也是专门来看望安哥儿的,喝上半盏茶就离开了。”
“以前我在侯府便不受宠,如今因为诞下安哥儿,身材完全走了样,变得越发圆润了起来,越发不受他待见了,侯爷我是指望不上了,要想咱们母子俩过的好,我还不得牢牢的抱住当家主母的大腿。”
“她手指间随意的流出来一些油水,就够咱们娘俩吃喝不愁的,眼下这初楹已然成了烫手山芋。”
“既然是棋子,如今没了用,就该及时退场了,可她偏生主动送上门来找死,我自然会顺着夫人的话,借此讨好奉承几句了。”
“虽然当初她替我保下了安哥儿,可我一向待她不薄,咱们之间的主仆情谊也到此为止了,更何况我兄长死的很蹊跷,恐怕不是简单的被那个屠夫给捅死这般简单。”
荷香微微拧眉沉思了一下,有些狐疑道:
“莫不是还另外存有隐情?”
容姨娘眼底寒光微微一闪而过,暗声道:
“当初我兄长身边带了好几位身强体壮的小厮,一个屠夫而已,他们几位壮汉子怎么会制服不了他,我心里存了疑问,便一个个的审问了那些小厮。”
“那些小厮有的说,当时被屠夫手里的砍刀吓傻了,一时之间脑袋空白,呆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兄长已然倒在了血泊内。”
“另外一位小厮说他当时上前拿着长剑阻拦了,可不知为何他的手腕好像突然使不上劲似地,手里的长剑也跟着顺势落了地。”
“还有的小厮说他的腿好像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紧跟着整个人虚软无力的倒在了地上等等之类各种稀奇古怪的缘由都有,他们口口声声都说自己许是中邪了,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
“我向来不信这些鬼神之说,简直是无稽之谈,我怀疑当日跟在兄长身边的小厮肯定遭人暗算了,这才让那个屠夫顺理成章的借此杀了我兄长,好让我的兄长死的理所当然。”
“背后之人用心险恶,借刀杀人,之前我的兄长也没少胡作非为,玷污了不少良家女子的清白。”
“那些女子随意的用点钱财摆平即可,怎么偏生那位叫采云姑娘不在乎自己的名节,非得大张旗鼓的在衙门告状,要讨一个公道。”
“当时我就觉得这丫鬟挺奇怪的,后来我派人查了,好像这个采云就是烟香楼背后的东家姓初的娘子身边跟着的贴身丫鬟,事后却消失的无影无踪的。”
“这一桩一桩,一件件,都十分可疑,我怀疑这采云很有可能跟初楹脱不了关系,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当初她害死了我身边的陪嫁丫鬟绿绮。”
“如今又是我的兄长,可曾顾及过半点主仆情谊,不过一个身份低贱卑微的丫鬟罢了,我兄长要了便要了,由得她非得出来替那丫鬟强出头,借刀杀人设计害死了我的兄长。”
容栀乔毕竟是穿越过来的,她知道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兄长干了许多丧尽天良的恶事出来。
即便死了,也是死得其所。
可毕竟是她的亲兄长,待她向来不错,每次有什么好玩的贵重的东西,都会毫不犹豫的送给她。
她之前,在容府的时候,就看不起他,没少当面对他冷嘲热讽,可每回他都笑哈哈的变着法子讨好她,倒是讨嫌烦人的很。
她不能容忍自己那个傻乎乎的没什么脑子,还愚蠢至极的兄长被人算计而死,死的不明不白。
再说,如今这是在封建等级制度极其严苛的古代。
他的兄长平日里喜欢在外头拈花惹草,玩弄女人。
即便真的强行玷污了那丫鬟,以古代女子的保守,为了自己的名誉着想,哪敢伸张,闹的人尽皆知的地步啊。
可初楹跟在她身边侍奉许久,她的格局和眼界,跟旁的女子截然不同,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怀疑她跟她一样是穿越过来的。
替底下的丫鬟伸张正义,敲鼓鸣冤这种事,她确实做的出来。
若是采云真的跟她脱不了关系,此事被侯爷出面给拦截了下来。
她又岂会善罢甘休。
以她的心机和手段,必定会想法子来对付她的兄长。
她那个二货兄长,又怎么会是初楹的对手,还不得被她耍的团团转,轻易的玩弄于股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