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浓烟滚滚,无情的火焰吞噬着一切。
整栋居民楼成了一片火海,消防员舍生忘死般的在火中穿梭搜寻生存者。
“救命......救命啊,救救我们......”十三楼一道道男女交织的求救声传来。
两个消防员顺着声音找到的时候,只见一男一女衣衫脏乱,面目被浓烟熏得发黑,拿毛巾捂着口鼻,而男人怀里还抱着一个看起来十来岁大的男孩已经昏迷。
“同志,同志,咳咳咳......求你们救救我儿子,救救他啊,咳咳......”女人看到来人连忙求救,又被浓烟呛住连忙再次用毛巾捂住口。
消防员给三人做好防护,急切仔细询问道:“请问家里还有其他人吗?就你们三个吗?”
“对对对,我们家的人都在这里了,快带我们出去啊,我儿子他要不行了。”一旁紧紧护着小男孩的男人心急如焚的催促着。
女人也慌乱的拉着一个消防员的衣服,“求你们快带我们出去......”
消防员朝屋内喊了两声,“还有人吗?有人吗?”
无人应答,目光朝客厅巡视了一圈,随后一人背着一个快速离开。
而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里,一个瘦弱不堪的女生倒在地上眼睛微睁,手还保持着往前伸的姿势。
她在求救,喉咙却吸食太多浓烟而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意识模糊的听着她的父母说家里就三个人,听到她的父母将她遗弃在这熊熊烈火中。
眼角的泪水滑落又很快被高温吸收,烈火灼身,灵魂撕裂的疼痛。
在她十八岁生日这天,在她高考的前一天,她死在了无人在意的角落。
……
池挽猛地睁开眼,急促的喘息着,大口呼吸,脸上表情痛苦至极,过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息下来。
她躺着一动不动的缓了许久许久,才分清梦境与现实,
精致的小脸上满是细汗,身上也被汗水浸湿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她摸了摸放在枕头旁边的手表,凌晨两点半,这次她睡了三个小时不到。
从那场火中丧生,她又重生回到了两年前……
回到了她被接回这个家的第七天。
付萍心心念念想要生个儿子,却盼来了池挽,之后四年肚子硬是没有半点动静。吃遍各种偏方,到处求神拜佛,最后荒谬的认为是池挽的存在克她,让她生不出儿子。
最后把年仅四岁的小池挽送到了乡下一个婶婆收养,已经记事的池挽只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被爸爸妈妈带回家,然而一等就是十二年。
她满心欢喜、小心翼翼的来到这个她盼了多年的家庭,以为从此有父母宠爱,姐弟和睦。
“呵!”一声冷笑带着嘲讽,从薄薄的唇间溢出。
那被烈火灼烧的疼痛感如附骨之蛆一直折磨着她,让她再难安眠。
她坐起身,下床。
房间里很闷热,到处堆满杂物。前世的她傻乎乎的什么都不在乎,觉得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她住哪儿都可以。
池挽看了看这个杂物间,反倒是这张床像是多余的,就像她在这个家里的位置一样。
她推开窗户,安静的坐在床头翻开习题书,弯腰奋笔疾书。
只有不停的算题,才能让她焦躁不安的心平静下来。
前世她胆小自卑,从小山村突然来到大城市没人给她适应时间,也没人教她要自信自强,她小心翼翼的讨好父母,讨好长辈,讨好同学老师,讨好所有人。
没日没夜的努力学习,从开学成绩倒数,到最后的年级第一。
拼了命的去学习,只为能够让他们多看一眼,多喜欢她一点。
可是得到的是无穷无尽的痛苦,被人诬陷好朋友冷眼旁观,同学落井下石,还有……父母的再次遗弃。
池挽莹白的小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更显苍白,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手下的笔没有停。
“既然,让我重生,那就一切都随我心情了……”
低低的笑声听着令人毛骨一悚,阴森寒冷。
早上五点半,天大亮。
几乎又是无眠的一夜,她将书本习题收拾摆放的整整齐齐,微微卷起的一点点边角也被她按平。
池挽看着书本上的名字,手指轻抚。
说来可笑,她的父亲姓宋,母亲姓付,而她却姓池,即便接回了宋家,也没有给她重新上过户口改过姓氏。
她被送走时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一个不存在于社会中的人。
池挽自嘲着低笑了一声。
“池挽啊池挽,你说你怎么就那么喜欢自欺欺人呢?”
池挽坐在床头看着窗外,太阳渐渐升起,光芒射进这个小杂物间内,灰尘在光影下纷飞。
客厅里融洽欢快吃着早餐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里,没有人记得她,更准确地说没人在乎她的死活罢了。
直到客厅渐渐安静,传来关门的声音,池挽才缓缓站起身,推开房门出去。
她瞟了一眼空荡荡的餐桌,面无表情地提着书包径直出门。
……
福州路右拐是一片老居民楼,巷子错综复杂交错,烟火气十足。
池挽靠在一堆柴垛旁,一边细嚼慢咽地吃着手里的包子,一边看着死巷深处被人团团围住的少年。
“江执,总算被老子逮住你落单了吧!”流里流气的李楠啐了口痰,语气里都是嚣张得意。
而那被四五个打扮奇形怪异的不良少年围住的男生,一身黑衣身形高挺就像是鹤立鸡群般醒目独特。
只是露出半个脸也足够令人惊艳,完美的下颌线,白皙干净的侧脸。
江执狭眸微挑,满脸桀骜不屑,嗤笑道:“你不会以为,我一个人,你们就打的过吧?”
不等对方说话,就听他再次挑衅,勾了勾手指,“来吧,小、废、物、们……”
群愤激起,平时荒废冷清的小巷子里顿时充斥着叫骂和拳脚搏肉声。
池挽吃完最后一小口,慢悠悠地团了团白色的塑料袋子用纸巾包好塞进口袋。
随即,便见她伸手从旁边的柴垛里挑拣了一根顺手的比较长点儿的木柴,提起木柴朝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