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挽再次醒来,窗外的天色已经黑了,小小的诊室内只留着一盏散发着明黄灯光的小台灯。
男生坐在床边的靠椅里,那双深邃的黑眸紧闭,灯光柔和的照射在他那清隽的脸庞上,温柔了他的冷峻。
池挽动了动右手,感觉到手背的不适,她从被子里抽出手抬起,上面有一小片淤青和一个针孔。
她看着床头的布置明白这儿是校医室。
池挽其实很少生病,和池矜一起生活时她最怕的就是自己生病,这样池矜就会严厉的教育她,然后又是整夜的照顾着她,对于池矜她是既怕又爱,怕她的冷淡和严厉,爱她偶尔给予她的温情。
回到宋家后,她不敢生病,怕自己给他们添麻烦,更怕没人会照顾自己。
池挽眨了眨干涩的眼睛,身上有些难受,后背一片黏腻,她知道自己是出过汗退热了。她动作小心的慢慢坐起身,没有惊动一旁已然熟睡的男生,她也因此看清男生脸上的疲惫。
不管是不是因为照顾自己所致,她心中都有些愧疚。
忽然,门被人从外推开,不见其人先闻其声,不大不小的声音带着欢快的语调,“阿执,吃饭啦。”
“哎呦,我去,吓我一跳。”严旭一进门就对上了池挽的目光,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此时,坐在椅子上小憩的男生彻底被惊醒,刚睁开的双眼还带着没睡醒的惺忪慵懒,就像是在反应自己现在身处何处般愣神的静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对着坐起的池挽开口,“醒了?怎么没叫我?”
刚睡醒的声音还带着沙哑感,莫名的低沉好听。
池挽的声音也是沙哑的,但是却有些粗粝,带着浓重的鼻音,“刚醒,看你睡着就没喊。”
“谢谢两位师兄。”池挽浅笑着看向提着外卖盒的严旭。
“哎,客气啥,来来,刚好醒了一起吃饭。”严旭摆了摆手,将手里的饭盒放在床头柜一个个打开,嘴里还念叨着:“还好我机智,想着你可能会醒,就给你打包了一份小粥,病人吃刚刚好,嘿嘿......”
池挽看到那小粥里面还夹杂着绿色的青菜和肉丝,开盖后室内瞬间就弥漫着粥香,原本已经一天没进一粒米的池挽顿时就饿了,肚子还欢快的‘咕咕’了两声。
她有些尴尬的用藏在被子下的手揉了揉肚子,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严旭给她准备,暗暗抿了抿嘴,舔了下干燥的嘴唇。
一旁的江执将她这嗷嗷待哺小孩子气的模样看了一清二楚,嘴角带着细微的弧度。
严旭将病床上的小桌板搭好,把勺子递给她,“来,饿了吧,赶紧吃。”
“谢谢。”池挽接过勺子,不是普通的那种白色塑料勺,而是一把手感光滑的木质勺。
她轻轻舀起一勺,热粥下肚,瞬间侵袭她的五脏六腑,胃里顿时暖融融的,人也精神了不少。
严旭看着她那回味的模样,笑嘻嘻的问:“好吃吧?”
“嗯。”池挽点了点头,比她吃过的任何一顿粥都好吃。
粥里面带着一股桂花的清香但是不见有桂花的残渣,肉质也很鲜美,粥一点都不油腻。
她见两人都盯着她看,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师兄,你们也吃饭吧。”
“行,那你吃着,我跟阿执就在外头,嘿嘿。”严旭龇了龇牙,提起另一个打包袋。
池挽有点疑惑为什么还要出去吃,但也没多问,只点了点头。
等两个男生出去后,她才开始一口一口地喝着粥,动作不徐不缓。
外间,严旭乐滋滋的打开饭盒,菜香四溢,“当当当,我特意让我家阿姨做的蒜蓉粉丝虾,小炒牛肉,四喜丸子,老鸭汤,真香啊。还好我机智没在里面吃,不然那不得把小师妹给馋哭了?”
里面的池挽咽了咽口水:“......”
三菜一汤在一个小桌子上摆出,色香味俱全。
江执拿起筷子,夹了一筷牛肉,戏谑道:“你声音太大了,你的小师妹说不定这会儿已经馋哭了。”
再次听得一清二楚的池挽:“......”
所以,这兄弟俩故意的吧?
池挽蓦地轻笑了声,继续喝着自己的粥。
饭后,严旭宛如一只勤劳的小蜜蜂,收拾碗筷、擦桌子,就差没把医务室的地也给扫一遍了。
两人将池挽一路护送到了小区楼下,江执将手里提了一路的袋子给她,“里面的药,你按着药盒上面写的按量服用,我给你买了一根温度计,自己晚些时候在量一量,明天上午再去找白医生挂药水。”
池挽仔细认真地一一记下,“好。”
“那我们回去啦。”严旭见要交代的都交代好了,就要走。
“谢谢你们,路上注意安全。”池挽道别。
严旭点头,“上去吧。”
池挽进家门时,付萍正在厨房洗碗,听见动静回了一下头,说了句,“回来了?”
“嗯。”池挽淡淡应了声,扶着鞋柜脱下鞋子换。
她提着袋子直接进了自己的卧室,关上房门。
枫林新城区,晋市最大富人聚居地。
江公馆。
江执迈着漫不经心的步调走进大厅,迎面就飞来一只茶盏,他就像是早有预料似得伸手敏捷地接住。
“嗤~”带着嘲讽的嗤笑从薄唇溢出。
“您就不能换换花样儿,隔三差五的就是乱扔东西,明天还要劳烦人家王婶打扫。”
江执将茶盏放回原位,姿态悠闲地在江裕对面对下,细长却有力量感的双腿交叉伸展开,整个人慵懒闲散至极。
江裕看着他这一副死样子就气的不行,浑厚的声音带着激动,“你还知道回来,还知道这才是你的家?”
江执一副戏谑好笑的样子,瞥了一眼威怒的男人,“我又不傻,连自己家都不知道。”
“整天在外面鬼混,你还记得家门朝哪个方向开的?老子在家等了你一晚上,你就是这样跟你老子说话的?”江裕气的又要摸起手边趁手的东西扔过去。
却又被江执制止,只见他不慌不忙的幽幽开口,“适可而止吧,你再扔,我就跟爷爷说你把他最喜欢的那个古董花瓶给砸了,碎片还埋在了后院那颗大香樟树下。”
江裕惊,看着他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江执抬手掩唇打了个哈欠,语调有些模糊不清地说:“哦,你偷偷摸摸藏‘尸’的时候,我正巧在二楼看到。”
江裕:“......”
叱咤商场的江大董事长再一次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扼住了命运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