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战露出憨厚笑容,“铁头啊,三千块你赚着了,来咱俩门口练练,你想怎么打都行。”
铁头冷哼道,“钱不钱的另说,老子先打了你再说,走。”
哗啦啦众人涌到门外。
铁头已经拉好了架子,双眼盯着熊战身上不停地逡巡。
熊战依旧憨憨地笑着,眼中也没有狠厉之色,他甚至连起手动作都没有,就这样垂手站着。
二人缓缓转动身形,却谁都没有抢先动手。
其他人纷纷后退,围了一个大圈,有人开始为两边加油助威。
铁头那边五六个啦啦队,喊声震天。
而熊战这边只有小豹子一人为他呐喊助威,顿时显得威势弱了许多。
张震没有出门,而是和蔼地和铁头母亲聊着。
“大妈啊,我听说您这边村子很富裕啊,比俺老家那山沟沟里强多了。”
铁头母亲尴尬笑道,“也就是勉强吃上饭,现在家里就三亩多地,除去吃喝也剩不下啥了。”
张震记得,当年采访过,鲁东省的人均耕地是一点二多点,低于全国平均一点五的标准。
而且那时候的粮价也低,每斤只有一毛上下。
所以说,即使在平原地区,也不是很富裕。
普通农户一年到头舍得吃白面的还真不多。
张震话题一转道,“那日子可真是够紧的,平时有个头疼脑热都是问题,您那儿子也快三十了吧,娶媳妇了么?”
铁头母亲苦笑道,“这熊孩子要是正干,娶个媳妇也不难,可他天天戳猫遛狗的,还好喝酒打架,谁家敢把闺女嫁给他?
过去俺们都觉得小战这孩子没出息,可现在小战比他强多了,跟着你有吃有喝,还能在城里住高楼,哎!”
张震一笑,“我看铁头要是想过好了也问题不大,就看您怎么教导了。”
铁头母亲还算精明,立刻笑道,“老板,你看上俺家铁头了,俺家铁头会功夫,人也勤快,您要是看上他,就带他闯个富贵出来吧。”
张震笑道,“还别说,我手下真不缺人,像是您儿子这种身手,如果肯干的话不愁找不到好路子的,你啊好好教导他,让他把心放在正当地方!”
说实话打心里张震不太喜欢铁头这种愣头青。
从他对待熊战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这人不知进退,不知好歹,将来指不定惹出什么祸呢。
尤其是听三叔前面说过,这家伙总是带着一些人到处招摇,有点像是张忠当年那样,兴许真的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他话音刚落,听到外面一阵惨叫声,紧接着就是各种叫骂。
这不像是单挑啊,倒像是打群架。
张震怕熊战吃亏,急忙手中捏着几枚银圆,跑出了院门,一看外面场景直嘬牙花子。
刚才围观的人,除了小豹子还在站着,其他人躺了一地。
这些人不停扭动身躯,不停地叫骂。
熊战和铁头还在打,只不过不是二人对打,而是他们联手在对付一人——了尘!
了尘仿佛学会了左右互搏一样,两只手分别对付二人,出招接招快如疾风暴雨,竟然游刃有余。
他脸上笑开了花,还大呼小叫快点,再快点,过瘾,再快点。
反观熊战、铁头却满脸紧张小心应对,额头鬓角都见了汗水。
而且熊战的另外一眨眼也成了熊猫眼。
铁头嘴角也在流血。
看架势了尘下手不轻。
这小子肯定是又吃饱了撑得,跑出来找人切磋,先干趴下了那些围观的,然后又一挑二。
气的张震大吼一声,“接暗器!”
他双手猛地一甩,两枚银圆直奔了尘而去。
了尘急忙跳出站圈,冲张震大叫道,“你不讲武德!”
两枚银圆也落在了地上。
熊战和铁头终于松了口气,也不敢上去追击,二人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张震把了尘叫到身边,“人家比武管你什么事,吃饱了撑得是吧?”
了尘斜眼看着张震,小声嘟囔,“暗器偷袭,不讲武德。”
还治不住你小子了?张震瞪眼道,“下次你要是没我命令就出手,以后饭量减半,再不听再减半,要是有第三次,就给我回碧云观!”
了尘翻了一阵白眼珠,忽而身形闪动窜出去好几米远,原地来了个鹞子翻,又跑回了张震身边,双手中托着两枚银圆。
他道,“老板,您的暗器!”
这还差不多,张震收回银圆,高声道,“有受伤的说声,我负责送医院。”
地上几人慢慢爬了起来,拍打着身上尘土,却不敢吱声,甚至都不敢看张震。
可见他们对能够降服那个疯子的老板更害怕。
有人还觉得,熊战跟了这种老板才是真牛逼。
张震见没人说话,对熊战二人喊道,“你俩是继续,还是就此罢手?”
刚才还像是发情公鸡一样的铁头,此刻彻底耷拉了脑袋,时而斜眼偷看正在打盹的了尘。
熊战一把搂住铁头肩膀,嘿嘿含笑道,“打虎亲兄弟啊,也就咱俩加起来能勉强对付那个疯子,我自个可差远了。
铁头,我老板手下可是卧虎藏龙,要不你也过来吧,咱们弟兄们一起闯。”
铁头一晃肩膀,甩开熊战,梗着脖子说,“架也打了,那东西卖了,给俺三千两清。”
此刻张震彻底绝了收服铁头的想法,这家伙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熊战如此低声下气给他面子,他都不懂借坡下驴,这种人哪怕再强也不适合进入团队。
张震让熊战去拿钱,对铁头道,“除了那个罐子,你家还有什么想卖的东西么,看在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给你个高价。”
铁头接过熊战递过来的三千块,在手里拍打几下,得意扬扬地说道。
“俺老祖宗留下的好东西多了,今儿就让你开开眼,跟我来吧!”
这次张震被请进了堂屋,铁头母亲还给倒了茶。
张震一进房间就被墙上挂着的一幅中堂吸引住了。
这幅画上只花了一杆从山石缝隙中钻出的竹子。
竹竿瘦弱,竹叶稀少,而且正在劲风之中被吹得几乎伏地。
但是竹子的那股子韧劲儿,却表达得淋漓尽致,仿佛这阵风一过去,立刻就能傲然而立一般。
在留白之处,有一行非隶非楷、非古非今的独特字体写了六个字,晚辈郑燮敬上。
这字单个字体看似歪歪斜斜,但总体感觉错落有致,别有一番韵味。
画面之上再别的无钤印题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