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展云的意识被一种强大至极、无比深邃的精神力量如巨浪翻江倒海般地吞噬。
他已无法感知到自身肉身的微弱挣扎,万籁俱寂,唯留下苍茫虚无,仿佛身体已经烟消云散,化作分子尘埃在氤氲之间游荡。
时间在此刹那显得缥缈,如同海市蜃楼,虚无缥缈,朦朦胧胧;有形之物在这里变得如梦如幻,无形无相,却又能以实质存在,抽象的观念在这里更加具有魔幻色彩,虚无缥缈却又切实可感。
在不知道何时,他的感知逐渐恢复过来。涌动的黑暗在眼前,空气变得沉闷而厚重,没有一丝流动。
风展云努力去打开他的眼,只是为了确认自己还在这个世界。但是,他看不见任何东西,周围一片漆黑,如同被掩埋在地底深处。他试图去找出虚碑子,去大喊出他的名字,但是他发不出声音,他的声线被黑暗吞噬。
一会后,风展云开始注意到黑暗中的一点微光,那是唯一能够打破这一切的希望。接着,他感觉到强大的力量把他从黑暗中推向了亮光,他呼吸了一口气,感觉到空气在流动,舒适而清新。
“虚碑子,是你吗?”风展云一边询问一边期待着回应,但依旧没有人回答。他跌出黑暗,感受到光明,身体承受着空气的冲击。他察觉到脚下的实地已经消失,他正在坠落。
就在他感觉到恐惧时,突然的变化让他惊讶。一双有力的手臂伸出,稳如磐石,接住了他。
“孩子出生了,是个女儿!”一道声音从那抓住风展云的双手中喊出,充满了激动和狂喜的气息。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如同波纹般扩散。
女儿?风展云心头震动,疑惑交杂。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然而视线所及,却是一双肉嘟嘟、粉红色的小手。他的双手无比娇弱,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随后,一阵堪比先前更为激动的男声响起,声线中充满了期待与紧张:“快,让我看看。”
接着,风展云感觉到,他的身体被轻轻举起,由一双更加粗糙但有力的双手拥在怀中,就像是他被一只巨大而温暖的巢穴接纳。
然而紧接着的,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消息:“孩子母亲死了!”
这话语中的悲痛,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剑,直逼人心。那是一种深深的悲伤,比黑暗更为沉重,比孤独更为寒冷。
“什么?”抱着身体的男人声音颤抖,无比惊愕,甚至夹杂着些许哭腔。他的声音裹胁着难以言述的震惊,将周围的空气都牵动得微微颤动,就像是划破寂静的锐利剑刃。
“不要太伤心了,生死乃人之常情,至少孩子还……”助产的话语在半空中突然刹住,她的目光瞪大,看向怀中的风展云,似乎看到了令她惊愕的景象。她的声音陡然变得紧张而惊恐,“这不是孩子,这是怪胎!这是诅咒!”
几乎同一时间,另一个助产也同样尖叫起来,“怪胎,这是不详!”
她的手如被火烫,匆忙松开,怀中的尸体无力地滑下,砰的一声倒在了阴冷的地面上。
风展云感觉到自己被强大的力量捧起,周身包裹着棉质的温暖,然后轻轻地被放在了柔软的床上。他能感觉到床沿有人坐下,稳定的气息和略微颤抖的双臂,告诉他那人就在自己的旁边。
缓缓转动自己的头部,他的视线在旁边的镜子上停顿。那镜子里的影像,使他心中一震。自己的面容变得奇特,嘴角歪斜,额头之上,竟然有两只微微凸起的角。最让人震惊的是,自己的一个眼窝,竟然没有眼珠。
风展云这才意识到了,“自己”似乎从出生开始,就没有哭。
而坐在一旁父亲,满是哽咽,但却下定了决心一般的说道:“你放心,我会把你养大的。毕竟你是我女儿!”
随后风展云的意识和视线再次归于黑暗,耳边只有一些呼喊声再回响。
那是村民们的怪叫声、咆哮声,声音在空气中沸腾。他们的声音愤怒而无情,犹如锋利的刀刃凌空而下,将安静切割为怒怼与仇恨:
“这个怪物,它是个诅咒!她一出生就夺去了她母亲的生命,谁能保证我们不会是下一个!”
“我们不能坐视不管。那只怪物终将毁灭我们全村!”
“她的母亲是第一个,她带来的是死亡和破坏!早晚有一天,她会连我们这个村子一起埋葬!”
村民们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们的言语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恐惧、憎恨和排斥。他们在哀嚎,在咆哮,在剖析那个无辜生命所带来的未知恐怖。
“她的存在就是一场灾难!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安全,我们必须杀掉她!”
”烧死她,将这个邪恶的生命毁灭,彻底焚尽!”
“姓严的你听着,你若敢阻挡我们,将是我们第二个目标!”
“她是厄运的使者,是死亲的罪魁祸首!不能活着玷污我们的村子!”
”别再犹豫了,你如果真心爱这个村子,你就应该放任我们去做。否则,连你一起杀!”
“必须杀掉那个怪物,只有这样,我们的村子才能恢复安宁!你如果挡在我们前面,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别让我们再多说什么!杀死那个怪胎,是为了所有人的安全,你最好别阻止我们!否则,你就是我们的敌人!”
风展云可以感觉到,整个村庄充斥着杀戮和厌恶的气息。而所有人针对的,就是那个女生,自己刚刚附身的怪胎。
这里是鬼境。普通的怨鬼,会直接暴起杀害仇人,而更强大的怨鬼,则会选择用鬼境来折磨别人,让他感受自己曾经受过的痛苦,让他生不如死。
而风展云所在的地方,就是鬼境。
但是风展云并不知道他自己目前在经历什么,他也不知道他自己在哪里,他能做的只是跟着剧情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