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晴朗,阳光照耀,风府一片繁荣景象。
风林沿路望去,花荫之下,安宁就一方石桌,选一段布料,轻拢慢捻,穿针走线,为风生的衣裳缝盘扣。
而玄英正在洗风生换下来的脏衣裳,哼哧哼哧地揉搓着。
这二人是风生的贴身丫鬟,因她们都在冬日进府,所以就取了冬季的两个别称:安宁、玄英。
望着府中这片温馨醉人的光景,风林不由得对夫人心生敬佩,幸好有她在,否则风家早就垮了。
走过拐角,风林看见风生吹着口哨一路蹦跶进厨房。
“卢卢我们走,我带你去后院的花园玩!”
“不行的,我不能离开柴房和厨房。”
“怕什么,你只要跟在我身边就好,不会有事的。”
“你的父亲不喜欢我,我怕到处乱走会惹他生气。”
“没事儿!你只要跟我玩,不跟其他人玩,父亲就不会说你的。”
“这是为什么?”
“你命犯天煞孤星,与你接触的人,都会被你克死,是不是?”
“是的,难道你不怕我克你?”
“你不知道,我出生以后,父亲也给我算过命。
结果是我八字全都不入格,意味着我这辈子可能会一事无成,但这也是一个不会被任何力量所掌控的命格。
也就是说,只有我才可以顶住天煞孤星的冲击。
我们两可谓是最强的矛遇上最强的盾了,你说,是不是绝配!?”
卢卢哈哈大笑:“如果这是真的,那可太绝配了。”
“跟我来!”风生一把抓起卢卢的手,带她穿过厢房进入花厅,走出耳房绕过游廊,奔入花海般的后院。
每经过一处,都是对卢卢眼界的刷新——原来地宫之外竟能如此漂亮!
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
原来玩耍能让人这么的高兴!
半夏见卢卢出圈了,匆匆来报,问风林该如何是好?
然而风林对此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远远望着风生幸福的笑脸,以及卢卢纯真的红眸,为难地交代半夏:
“年草丸,加量不要停……”
于是那短短几天冬末的日子,谱写出了卢卢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
晴天,他俩踩影逐闹,在花海中奔跑,风生爱看卢卢转圈,那时刻,她的旧坎肩像一朵灰色的蓓蕾迅速绽放;
雨日,柴房外的雨水伴着开门而加大了声响,万象含烟,她连头发乱了也不管,雨中漫步,转伞飞雨;
霜风习习时,风生带她摘枫叶做风车,待玩腻了,再塞进老鼠洞点火,想熏鼠出洞,结果熏出一条蛇,将他们吓得边跑边笑;
黄昏,风生摘桑葚喂卢卢吃,风生红了袖手,卢卢香了小口,连丫鬟们见了都说他们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夜幕,他们在柴房披上两条毛毯当戏服,一起对唱古戏《乱世双飞》。
这戏讲的是一对修真夫妻不断拯救乱世中的百姓,最后战火蔓延至眼前,二人反而被百姓们保护起来,得道升仙的故事。
这出古戏也是卢卢在地宫放风时,常看的节目,那些被贬的宫女们放声欢笑,即使在那黑暗的深渊里,她们都从未掐灭自己心中的光焰。
古戏一唱便至夜阑更深,风生离开前,看到卢卢将柴房的铜钥匙挂在脖子上,并牢牢握在手心里。
她入睡的样子幸福无比,仿佛这间柴房就是世上最好的地方……
是夜,风生回屋歇息,见母亲房内烛光摇曳,门外围着一堆眉头紧锁的家仆们。
风生顿感不祥,急忙拨开众人进入屋内,但见母亲满脸痛楚地卧在床上,父亲一手在给母亲把脉,一手在给她颈后输送元气。
风生急问:“母亲怎么了!?”
“今日傍晚,你母亲突然陷入昏迷,脉气不祥,为父试过各种办法都没能将她唤醒,用过各类药物均无起色,为父卜了一卦……”
风林摇头叹道:
“第六爻动,乾变兑,则能泄体,互见巽艮,你母亲的病……除非真有神医来救了。”
“什么!?”
风生不可思议,虽然母亲病了三年,但总是给人感觉快要好的样子,吃饭说话都没有太大问题,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这夜,风林六境中乘的功力在他夫人的顽疾面前显得那么渺小无力,任凭再名贵的仙丹妙药都没能让他夫人哪怕有一点起色。
丫鬟小厮、各路名医忙了一宿,至凌晨时分,风夫人反而病势激增,尸居余气,形神分离。
风生看到父亲脸上露出悲戚又无奈的神色,甚至派有福出府置办丧事用品去了。
这让风生不能接受,他不相信母亲会离世,明明还有一口气在,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相信母亲能缓过来呢?
情急之下,风生用自己的方式祈祷,在母亲的床榻旁打起了弹弓。
他从果盘里拿出五只佛手,搁在距离十步之远的地方,于心中默念若打得一只佛手母亲的病便能好得一些,若全部打中,母亲便能立即痊愈。
风生孤注一掷,心中坚定无比,只听噼里啪啦一阵连响,四只佛手应声而倒!
他咬了咬牙,憋住气,就剩最后一只佛手了,成败在此一举!
啪!
当第五只佛手也被顺利击倒时,风生心里乐坏了,似觉有神佛在相助,母亲的病一定会好转起来的!
就在风生期待地来到床榻边观察母亲有无好转之际,母亲便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撒手人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