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昆吓得未敢睁眼,几乎不曾晕倒,战战兢兢地点点头,同意还狗。
听罢,卢卢轻抚蛇腹,那条红蛇随即向她盘旋而去,如一条藤蔓般乖乖缠绕在她胳膊上,吐出的红信子像盛开的蔷薇花。
她低声说了一句蛇语,那蛇缓缓钻进袖子里,藏于袍内。
虽然钱昆落荒而逃,白里得救,但风生也受惊不小,不敢挨近卢卢。
卢卢问风生是不是被吓到了,叫风生不用害怕,说这条蛇是她的朋友。
风生一时半刻哪里缓得过来,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只顾抱起白里径直往回走。
一到家,风生立即倒下,浑身酸痛,合上眼,脑中全是那条红蛇的獠牙,心想恐怕是逃不过一场大病。
次日早晨醒转,果然鼻塞声重,头痛欲裂。
凶恶的热病,已经开始焚烧风生的身体。
听说风生病得厉害,希真甚是焦虑,除了请天宫御医开草药方子,他还派人赶往千仙山的道场,请道士来设坛驱魔,为风生祛病消灾……
然而比道士先到中书府的,另有其人。
这天深夜,层云阴霾,只见一个黑衣人破云而出,飞身入府。
其身影如鬼似魅,悄无声息地踩枝踏叶,翻墙入院,府内不仅无人察觉,就连看家护院的狗儿们都没感觉到任何异样。
他一路连飞带跳至府邸西院。
透过窗户,他看见风生正歪躺床上,呼吸沉重。
而风生旁边,是已经累趴了的安宁,一只手还耷拉在脸盆里。
他小声喊道:“刘小二……”
风生没有任何反应。
他心想再喊大点声,肯定把丫鬟吵醒,因此不能再喊了,又尝试着把风生拍醒,但手显然不够长,连床都挨不到。
这怎么办?
他灵机一动,只见他把一袋小药包夹在脚趾上,来了个悬挂窗台180度倒转劈叉,同时,他的两条腿越变越长,一字连起来足足有三米!
他用脚趾勾着这包药,送到了风生枕边。
风生被他的脚臭熏醒,睁眼一看,哎呀妈呀,以为是盗贼,吓得立即坐起身来!
“嘘!”他示意风生不要喊叫,并用脚趾头点了点那包药。
显然,他不是盗贼,盗贼都是进屋偷东西的,哪有来送东西的?
风生悄悄来到窗台边,小声问:“你是?”
“游山龙。”
“啊?你怎么变样了?”
“易容术。”
“你来干嘛?”
“给你送药。”
“你怎么知道我病了?”
“卢卢猜到你会病得不轻,昨天她回来后直接向总枢坦白了你的身份,求总枢救救你。五大司首商议了一下,决定救你,派我来给你送药丸。”
“为什么派你来?”
“不然呢?派那两头牛一路打进来给你送包药?”
“也对,只有你会轻功。”
“你也真厉害,连蟑螂都敢吃。”
“甭提了,当时情况紧急,不得不吃……但你知道吗,更吓人的是卢卢袖子里藏了一条红蛇,这蛇还听她的指挥!”
“你不知道她会控制毒虫?”
“我看过她控制蜘蛛,但没想到连毒蛇也听她的话啊!”
“她在地宫长大,没见过正常的宠物,只能拿这些毒虫当宠物养,久而久之,便懂得了如何与毒虫沟通。
上回她还叫这蛇吐出来一只刚吞进肚里的小老鼠,小老鼠起死回生,晚上竟送来一堆米粒放在卢卢的门口,以表感恩。”
风生听得笑了出来,这轻微的笑声差点儿把安宁吵醒,好在安宁扁了扁嘴,又睡了过去。
游山龙询问风生现在是何感觉。
“上吐下泻,眼前之景恍惚不定。”
“你这是蟑螂细菌导致的烈性肠炎,叶司首给了你三粒药丸,记住,三个时辰吃一粒,北水的药丸一日便能痊愈。”
风生点点头,将药丸藏于枕下。
这时,门口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以及希真的说话声。
原来,是千仙山道场的法师们来了,他们收了一整箱千星陨币,认为风生是中了邪魔秽物,蟑螂的阴湿邪气会侵蚀风生的身体和灵魂,所以事不宜迟,当晚便要摆开架势,驱邪逐妖。
游山龙见状,匆匆辞别:“我走了,你按时吃药。”
“你去哪?”风生舍不得他走。
“我去哪就不用你操心了,难得进城一趟,必须把该办的事都给办了。”
说罢,游山龙一招「灵猴上树」,飞身而去,消失在了云层里。
再看道士们这边,他们在西院搭起坛场,上供风礼圣象,旁设南音十大名将,钟鼓法器摆放两边,香花灯烛铺满一堂。
那位披着九宫八卦法衣的道长盯着风生的脸,摸着脉息,说是有恶鬼附身!
他们一群人扑上来,像叠罗汉般压住风生,又缚住其手脚,抬到法坛上,念了一夜的《太虚真经》。
直至次日天光大亮,他们才说拿住妖魔,撤坛谢将。
风生回想起来,昨晚简直就是在闯鬼门关,好在事先已吃下一粒北水药丸,不然真会被他们弄死在这法坛上,这哪是救人命,分明是要人命啊!
希真告诫风生,要他好生在家休养,叮嘱他病后种种忌讳。
风生没有理会,只咳了几声背过去歇了。
待到又是一夜过去,风生果然痊愈。
希真见状欢喜异常,忙派人去道场送谢礼。
但风生心里十分清楚,是通天司的药丸救了他。
就在这时,墙外传来一阵骚乱!
风生循声出府,拉住一个抱头鼠窜的路人,“你们跑什么?”
“云良阁那边打起来了!你可别去,太危险!”
“云良阁?明月七星?”
“对,他们一起打一个人!王世书大发雷霆,双掌电流乱舞,误伤了好多人!瞧,我头发都被他电竖起来了!”
“什么?!明月七星一起打一个人?是谁这么不要命!”
“不认识,从未见过此人,我只看到,是一位瘦瘦长长的长腿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