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遥听罢是一脸懵逼,双眼震颤!
太后口吻一变:“南音通判使柳梦遥接旨。”
“梦遥在!”柳梦遥一想不对,慌忙跪地磕头:“哦不,微臣在!”
太后缓缓从袖口里取出一卷陈旧泛黄的曲谱,谱子上骤然写着三个大字——《南音乱》。
她将谱子交给柳梦遥,语重心长:
“你现在识得古南音曲谱了,接下来,请务必认真地将它转为管风琴曲谱,确保旋律准确无误。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也是哀家真正要你做的事情。”
“微臣接旨!”柳梦遥双手颤抖地接过曲谱,仿佛接过一把死神的镰刀,心想太后应该是要她来弹琴杀人,那么,是杀糜孝玄还是红袖烟?
柳梦遥不敢继续往下想。
太后继续嘱咐:“记住,没有哀家的允许,切勿弹奏。”
“微臣谨记!”柳梦遥紧张问道:“敢问太后,那何时弹奏?”
太后望向远方,天宫上上下下都在重建供水铜管,在一片施工敲打的凌乱声中,太后发出低沉一叹:“你就祈祷,永远都不要有弹的那一天吧……”
太后这话让柳梦遥晕头转向,她心想太后既然要我弹琴杀人以制衡明月盟,又要我祈祷永远都不要有弹的这一天?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但柳梦遥此刻也顾不了那许多了,只能将曲谱和天机珠一一收好,磕头领命,躬身告退。
当她出来大慈院时,天色忽然变暗,乌云横日,将阳光都遮得严严实实,她预感,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要塞那边也是乌云滚滚,暴雨将至,风生将自己紧紧裹在大衣里面,紧闭窗户,蜷缩在房间的角落。
“记住,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你都不可做有害南音城之事。”
这是风林生前对风生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正因为这句话,风生在父亲死后,连性格都发生了显着变化。
父亲是被南音人杀死的,又叫他万不可做有害南音之事,这让风生内心陷入了无尽的矛盾和混乱。
他有好些天都没去通天司,除了去军营吃口饭,就是将自己紧闭在屋里,任凭谁来叫,他都不出去。
谁也无法感同身受风生的内心有多么苍凉,如栉风沐雨,饮冰抱雪。
这日,况野再次敲响了风生的房门,和以往一样,风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况野隔着门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叶司首曾答应你父亲,由他来接手研究如何苏醒卢卢,刚才,对卢卢化验分析的结果已经出来了。”
风生幡然醒悟,这才想起卢卢并非真正死去!
在这个世上,他不是一个人,还有卢卢!
他唰地一声拉开房门,急问:“你们是怎样化验卢卢的?有没有伤到她,她还活着,你们别乱……”
况野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示意风生安静下来:“叶司首做的是损害程度最低的采样化验,只取了卢卢少量的毛发和血液送到通天司总部验毒。”
风生听罢松下一口气:“那结果是什么?”
“总部从卢卢的血液中检验出一种叫做「红豆醇共生亚种左旋体逆转录」的病毒,这种病毒在结界内外都尚未被发现过,成因不明。而针对毛发成分的化验显示为5β,20-环氧-1,2a,4,7β,10β-五羟基-7-差向紫杉烷-11-烯-9-酮-4,10-二乙酸酯-2-苯甲酸酯-13[(2’R,3’S)-N-苯甲酰-3-苯基异丝氨酸酯],其分子式为c52h55No17,毒理部部长将此毒命名为「差向红豆醇」。”
“差向红豆醇……就是它使卢卢心不跳、人不醒、还不腐?”
“我想是的。”
“原理机制是?”
“总部那边给出的猜想,是遂望散和胃酸混合后产生了一种红豆醇共生病毒,而甲子年惊蛰日的彼岸花花粉,使得该病毒突变成RNA左旋体并实现了逆转录,加上百日过去,它已经对人体的每个细胞都进行了改造,构成了和谐的共生关系。可能正是因为这种特殊的毒,才得以让卢卢倔强地沉睡下去。”
“原来如此,不愧是通天司总部……”
“在弄清楚毒物成分和原理后,我们便能有针对性地展开苏醒计划,但是,现在叶司首身体状况很不好,所以他将这个项目全权交给我负责,又鉴于卢卢和你的关系,我现在正式邀请你出来协助我,希望你可以走出风总管过世的悲伤,充分发挥你的天赋,咱们齐心协力将卢卢唤醒,你看行不行?”
唤醒卢卢是风生现在唯一关心和在乎的事,只见风生朝况野用力地点点头,握紧双拳就往外走。
“哦对了风生,由于卢卢的肌体会散发毒气,所以通天司特别订制了一具化学水晶棺,将她暂存其中,也就是说,你每次去看卢卢的时候都会隔上一层玻璃罩,切不可打开。”
风生听罢顿了顿:“也好,至少在她复活之前,不会被人惊扰。”
接下来的几日,风生和况野钻入了浩如烟海的南北载籍,二人在一起计算和辩论,商定方案和步骤。
同时,整个毒理部上下都积极配合这二人的部署,与他们没日没夜地开会和沟通。
就这样,整整三日过去了。
清晓微光,骤雨初歇,但风生和况野脑中的思路犹在狂风暴雨般翻腾。
他们换上防护服,步入毒理实验室,二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启动了苏醒计划!
计划分为三套方案,如果第一方案失败,再起用第二方案,以此类推,直至第三方案。
首先是血透排毒。
然而,透析根本排不了毒素,管子里出来是毒血,转一圈后,进去的还是毒血,毒素甚至将血透仪都弄坏了三台。
即便用南音和北水的混合血液替换也没用,无论什么类型的血,只一瞬间就会被差向红豆醇同化。
接下来使用的是一种从总部运过来的巨大电磁装置,叫「相位共轨」,目的是将有毒细胞「脱分化」,通常情况下,它能在三分钟内重建内脏所需的优质细胞。
但是这次,它竟没起任何作用,重建出来的依旧是剧毒细胞。
计划来到最后一套方案,即抗体激活方案。
因为卢卢曾感染过北冕病毒以及肺炎,况野猜测其体内的抗体会不会是成败的关键——是否能以毒攻毒,即在抗体和病毒的搏击中,抵消掉差向红豆醇?
可是,当北冕病毒和肺炎病毒双双注入卢卢的血管后,这两种病毒立刻就被差向红豆醇给吞噬不见了。
三套方案是噩耗连连,风生和况野的心情也从希望到达了绝望。
然而,就在二人一筹莫展、束手无策之时,屋漏偏逢连夜雨,门外又传来另一大噩耗——传令兵气喘吁吁而至,目光含泪,沉痛通知:
“叶司首,快要不行了,请全体成员即刻前往病房……做,最后的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