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就剩下自己,阿母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也没了刚才的激动。
打开盖子,画面投影直接照在密室墙壁上,整个密室都亮了起来。张氏跟甄逸自然也透过缝隙看到了白光。
甄逸一言不发,就盯着密室方向看,眼神逐渐狂热,张氏心慌不已。
画面是段视频,老道坐在蒲团上打坐,一如平时。
十几息后,慢慢睁开眼睛,一瞬间的对视,感觉老道透过时光长河看到了自己一样。
播放断断续续,早就没了声响。画面中的老道仙风道骨,面容和善,看到画面,一股难言的情绪直上心头。
许是天可怜见,视频有了些声音,说的是普通话,配合嘴形,甄悠听懂了,也再次听见了老道久违的话语,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眼泪扑簌簌流。
老道说这是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自感大限将至,这是临别前的赠礼,让他不要伤心,赶紧找个媳妇儿。
还说山下那个五大三粗、一字眉的丫头就不错,种地是一把好手,娶了她,道观菜园一定长得很好,以后不至于饿死。
说的都是些琐事,甄悠听的很认真。来自千年后另一个时空的嘱托,分外亲切,又格外落寞,同时也感命运的神奇。
视频不长,说完老道重新回去打坐,一言不发。
调整好情绪。
“父亲、阿母,请你们进来一下。”
便宜老爹一听,一个箭步就进了密室。第一眼就看到墙上闭目打坐的老道时,震惊、激动、狂喜,诸多情绪糅杂一起,看的甄悠都有些后怕。
张氏却淡定得多,但也盖不住眼中惊色,转头一眼就看到甄悠脸上泪痕,上前无声安慰。
便宜老爹立马俯身跪地,刚才的声音他也听到了。虽然听不懂普通话,但不耽误跪地猛磕头,一脸兴奋,满眼都是崇拜,嘴里不停在小声呢喃。
“老神仙,老神仙。”
老道永远也不会想到,千年前的另一个时空,他有了一个狂热小迷弟。
如此虔诚跪拜,必然有所求,也是阿母担心所在。
甄悠也不想与便宜老爹心生嫌隙,这些年对自己好得没话说,趁其不备,偷偷把兑换的龙虎丹跟养颜丹,放在了木匣上,等他自己发现。
视频结束,白光消失,丹药果然一眼被便宜老爹发现。
非常激动,手不停在发抖。
“多谢老神仙赐药,多谢老神仙赐药。”
小心翼翼拿起丹药放入怀里,这好像就是便宜老爹当年捡到自己时,以为的机缘。
见状如此,甄悠知道自己做的没错。佛家讲因果,道家讲承负,求个心安,了了心愿也是挺好,免生怨恨。
一个家的破落,往往就是某人的一念之间,阿母张氏明显松了一口气。
转头看向甄悠,神色复杂,她有一万个问题想问,又怕问出惊天大秘,是她,是整个甄家都承受不了的存在。
敬鬼神而远之。
最后只剩下一句:“我儿,安否?”
见张氏满眼凄凄,神色复杂,突然就懂了。
“孩儿无事,阿母勿要忧心。”
“好好好,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说完掩面痛哭。
这是怕自己从视频中知道了身世,要离她而去。
甄悠苦笑,他能去哪? 片刻过后,张氏一把抓过甄悠的手。
“傻孩子,别站着发愣了,还不看看匣子里还有什么?”
虔诚跪拜的甄逸一听,也凑了过来。见甄悠神色略显恭敬,刚一抬手,便宜老爹居然腰身微弯,一副聆听吩咐的架势,甄悠心中咯噔一声,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终究是变了味道,只剩一声轻叹。
几步上前,揭开夹层,两柄精致长剑静静躺在其中,剑身雪亮,寒光闪闪。
一红一黑,二色剑鞘各躺左右,烛火一照,熠熠生辉,流光溢彩,不似凡间之物。
夫妻二人呆愣原地。
红色一看就是女子佩剑,伸手拿起,横于眼前细细打量。剑长三尺八寸,剑身通体银白,其上赤金二色纹路似神凤火焰缠绕,若隐若现。
剑柄前段有几个气孔,不知所用,烛火映衬,似有火焰在剑身上跳动,剑身细长,线条流畅,轻盈灵动,观之宛如女子翩然起舞。
剑鞘通体赤红,金属质感,雕琢凤羽满天,美轮美奂,轻弹剑身,剑鸣绕耳。
剑名——凤羽。
好漂亮的长剑,要不要这么花里胡哨啊。
长剑入鞘,完美贴合,简直就是精美的艺术品。
啧啧啧。
拿起黑色长剑,男子佩剑,剑柄处同样有气孔,剑体亮银色,其上似有游龙若隐若现,剑身略微宽大,整把剑给人一种磅礴感,似蕴含着无尽的力量,随手挽了几个剑花,隐有破风声,刚柔并济,手感极佳。
剑名——游龙。
这两柄宝剑,对东汉的刀剑铠甲来说,就是砍瓜切菜,绝对是神兵中的神兵。明年就是黄巾之乱,正好有用武之地。
长剑入鞘,光华内敛。左右端看,爱不释手,相当满意。甄悠一阵满足,多年心愿,像是画上了最后一笔。
便宜老爹愣愣出神。
张氏也不知在想些什么,颤颤巍巍伸手想拿起凤羽,还未碰到,又收回了手。
甄悠见之,微微一笑:“母亲,喜欢就送你了。”
张氏一听,回过神,重重吐出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开口道:
“老娘喜欢,还用你送?”
她再不懂,也知道这是一对雌雄双剑,代表的意义不必多说,她拿着再合适不过。
“母亲大人,说的是,说的是。”
见甄悠嬉皮笑脸,张氏白了一眼。
“悠儿,还有夹层,快打开看看吧。”
解开最后一层,不出意外的是一杆长枪,同样材质打造。
枪长丈六(3.7 米),通体银白,枪杆盘龙,有鳞甲蜿蜒而上,龙口吐出枪头,浑然一体。
龙头旁刻有古文“盘龙”,显得古朴大气,又带着几分神秘。
龙鳞闪烁,银光起伏有序,刚好适合抓握。
枪攥镂空,同样有几个气孔。
“哎呀呀。”
甄悠激动非常,这就是他的梦中情枪啊,赶紧试了试,手感极佳,重量趁手。
除此之外,还剩下十二把长短不一的子母匕首,五把一指长的飞剑,应该是下脚料做的,做工同样美轮美奂。
“母亲,这枪剑和飞剑可否赐予孩儿?”
张氏苦笑:“这本就是你的东西,你拿去便是。”
果然,女人说什么都有道理……
“这柄凤羽,还有这些匕首,都送与阿母,让大姐、甄脱他们每人挑一把防身。”
张氏没拒绝,但只拿走了子匕首,她有自己的想法。
甄悠有些疑惑,这些武器都是开刃的,试过,真的是吹毛断发,这老道有些神秘啊。
每个都爱不释手,把玩半天,回过神。
“阿父、阿母,此间事了,我们回吧。”
张氏表情纠结,眼睛一闭一睁,缓缓吐出一口气:“悠儿,且住,有些话与你分说。”
与甄逸对视一眼,点点头,甄逸表情严肃,轻咳一声。
“悠儿,如今你已束发之年,有些事情当让你知晓。”
“当年为掩人耳目,取名甄悠,今你已知晓一切,以后便不再姓甄,改回本姓。”
说完,好像完成什么一个重要嘱托一样,一脸轻松。
甄悠赶紧跪下:“父亲,孩儿深知自小倍得父亲母亲宠爱,养育之恩莫不敢忘。”
“甄逸脸色一正,伸手扶起:“悠儿,血脉传承乃大事,你我既有了父子之情,又怎能让你之先辈绝了香火。”
“你来历神秘,不可说,唯一知道答案的就只有那匹不会说话的马王,为父不敢僭越啊。”
这话甄逸说的是真心实意,今日所见,说出去,怕是惊世骇俗。
上前拍了拍甄悠肩膀:“悠儿,这天赐的父子情义,有这十六年,为父已经很知足。现在的甄家蒸蒸日上,财富已经到了一个不可估量的地步,为父自知才能有限,无法驾驭,你二位哥哥也无大才。”
甄悠想张嘴说话,被张氏拦住。
甄逸思考片刻后,像是下定了决心,作势要下跪,“我甄逸愿奉你为主……”
张氏一听,觉得不妥,表情纠结。
还未说完,甄悠抢先一步又跪了下去,碰碰磕头,额头见血,慌的一匹。
“父亲,这是何故,这是要折煞孩儿啊,如果没有父亲,孩儿怕早已命断野兽之口,养育之恩大如天,您是不想认孩儿了吗?”
好家伙,这给甄悠吓一大跳,便宜老爹这要是跪下去,立马天打雷劈啊。
旁边张氏明显松了口气,自家老爷刚才的举动,让她揪心不已,父跪子,传出去,悠儿脊梁骨还不让人戳烂。
甄逸摇摇头:“一切皆有定数,我甄家承受不起,多年前,我偶遇一游方道士,名曰左慈。”
甄悠一惊,这人的名头在后世也听说过。
“因同渡浮船,说我与他有缘,便为我推理命运,说我命里显贵,但卒于而立,子女一人将贵不可言,原本将信将疑,但今年为父确实感觉有些力不从心。”
张氏忍不住翻白眼,小妾十多个,力不从心不是很正常?
“几年前又遇见他,他见我就大惊失色,再推理,说我被人改了命数,又或是与大气运者休戚相关,现在福禄相伴,显贵更盛。”
甄悠惊讶不已,这左慈基本全说中了,有机会一定见识一下。
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可借不可占,占则必亡之。意思再直白不过,可仔细琢磨,又不得其解。
这两天见识了一连串“神奇”,既然有了父子之情,再加个翁婿之亲,岂不是更亲。
但同姓不能通婚,第一步就是先改姓氏,张氏本来就有这个打算,夫妻二人一拍即合。
哎,他知道这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在古人眼里就是神迹,既然便宜老爹做出了决定,顺从便是,比倔强是比不过古人的。
一拱手:“一切听从父亲安排。”
那选个好日子,为你取字,刚好宣布你改回本姓,来历就说是海外友人之子。
甄悠点点头:“全凭父亲做主。”
张氏见事情敲定,笑着对甄悠说:
“悠儿,你也不小了,选个日子把姜儿许配给你。”
甄悠嘴角一抽,脑子全是小时候被揍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