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德柱听完泥菩萨的话直接笑了,先是小声哼哼哈哈的笑,然后开始开始癫狂的大笑,笑的陆仁贾有点儿发毛了才蓦然停下来,再次进屋捧出的香炉,恭恭敬敬的给泥菩萨上香后合十行礼:“谢菩萨指点迷津。”
做完这一切,喝口酒,点上烟,继续叼着烟烤串儿。
一时寂静无言,陆仁贾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饶是他修心多年都感觉有些尴尬。
串儿烤好了,苟德柱先是分给鼋宝儿一把,剩下的放在桌子上,一看汪德法把之前烤糊的肉吃干净了,笑呵呵的又给它撸了小半盆,看着它摇着尾巴吃的欢快,笑呵呵的摇摇头。
见到陆仁贾枯坐着,他还是笑呵呵的:“别干坐着啊,撸串喝酒。我先干了。”
陆仁贾闻言尬笑一声,下意识的往前挪了挪椅子,抄起串儿吃着,左手抄起啤酒一示意“我也干了”。喝完,吐气开声:“你看咱们这事儿怎么说?”
苟德柱一脸迷惑:“咱有什么事儿?喝酒撸串儿!”
陆仁贾继续旁敲侧击:“就是我六叔办的混蛋事。诶诶,再喝一个,我干了。”
他越急苟德柱就越稳,他夹着烟,撸着串儿,时不时喝口酒,就是不答话。
陆仁贾心里把家里的一帮老家伙骂了个狗血淋头,这破事儿又不是他干的,正主已经彻底完蛋了,他还得舔着脸出来擦屁股,什么玩意儿啊。
他就这么陪着笑,撸着串儿喝着酒,但是事儿聊不下去了。
这顿酒喝了得有仨小时,看上去宾主尽欢,实际上气氛诡异非常。
这会儿两人喝的有些高了,也不坐对面了,俩人把椅子并排拉近,开始称兄道弟,嘴上说话也放肆了很多。
苟东西一只手抱着老陆的肩膀,另一只手夹着烟手舞足蹈的叫唤:“兄弟!你是不知道!你真他妈的不知道!老子刚穿过去整个人都他妈懵了!是梦是醒、是真是假都分不清!”
“兄弟!我分不清!我他妈真的分不清啊!”
“结果你六叔,就他妈那个老登!老哔登!不讲武德!去骗!去偷袭!偷袭我一个无辜的中年废物!丫骗我!嘴里一句真话都没有!把老子当傻哔耍!我他妈认怂都不行!把老子往死里逼!把老子逼到墙角还不行,还得寸进尺!老子没本事,想弄死丫但是没辙!”
“老子发誓!老子但凡有一天有本事了,一定弄死他!弄死丫全家!鸡犬不留!鸡蛋摇散黄!蚯蚓竖着劈!就算蟑螂都给丫火化咯!就算丫死了,也得给刨出来!碾成灰烧成砖砌在化粪池里!”
陆仁贾知道苟东西这是借酒撒疯指桑骂槐,原本想着忍忍就过去了,但是他骂的也太脏了,但是有求于人只得低声下气:“兄弟,这么说就过了啊,杀人不过点地,亵渎尸体实在有违人道啊!还有,江湖规矩,祸不及家人!”
苟东西一听就急眼了,立刻一把给他推开,声嘶力竭的吼:“狗屁的杀人不过头点地!老子他妈三魂差点儿祭了天!七魄差点儿成了替死鬼!就连身体都他妈差点儿被夺舍!就许他个老哔登暗下手段霍霍我一个普通人,不许我这个普通人一报还一报?哪有这样的道理?这九天十地八方哪有这样的道理?!”
觉得不过瘾,苟东西捧起亨利贞,仿佛看见了真理:“鼋宝儿,帮我问问老天爷!有没有这样的道理?!问问,有没有这样的道理?问问,他说的是什么狗屁道理?”
亨利贞两个头同出,先是同时望天仿佛在听什么,然后哈道:“刚问了,没有。”
苟东西喝大了脑子有点儿不够用,吼着问:“没有?我让你帮我问,有没有这样的狗屁道理?!”
亨利贞还没接茬,陆仁贾坐不住了,上来就打算伸手扶他坐下,嘴里念叨:“没有道理,没有这样的狗屁道理!”
苟东西死咬着不放继续对:“我就想让你帮我问!既然没有这样的狗屁道理!为什么丫个老登敢这么对我?老天爷眼瞎了吗?!”
亨利贞还没接茬,只听“轰隆”一声,打雷了。
苟东西一听打雷,瞬间开心了,把鼋宝儿放头上,手舞足蹈:“打雷了!打雷好!打雷就是老天爷知道了!老天爷你睁眼看看这帮王八蛋干的坏事儿吧!赏他全家一个整整齐齐!”
陆仁贾的原本有六分醉意,但一听雷声直接冒出一身冷汗,酒醒了一多半。
陆家是修真家族,正经有传承有法门的修行家族,即使在坐忘道坎字门里也算一个不小的山头。更别提存续多年积累出来庞杂的社会关系,可以说从世俗的政商军到各种修行宗门,多少都能说得上话。家族里不说人杰辈出,也算得上欣欣向荣。要弄一个普通人,手拿把掐的事儿,而且还合理合法合规。玩弄普通人的各种手段这种家族从来不缺,即使物理搞不定,不还有法力呢吗?
结果碰上苟德柱这么个事儿,陆寻真做的实在是太绝,也就是他一直忙着先各种手段弄苟德柱本人,但凡他得手了,苟德柱一家都要被斩草除根。常用手段,都不需要做什么预案。陆家人不是不知道这事儿,只不过很默契的没当回事。
没想到老六是真的六,把事儿往绝户了做,给苟德柱安排了一个天罗地网十死无生,但是做人留一线,即使是末法量劫老天爷还给众生留一线生机呢,一个大修士就这么用顶级法门欺负一个普通人?
更别提这个老东西给苟德柱安排的业务也有问题,苟德柱作为一个普通的新手签约者,根本不可能带着三个配送业务去做一个清理任务,能力跟业务根本就不对等,老东西硬给苟德柱的业务难度翻了无数倍。
有些事不上秤没四两重,上秤了一千斤也打不住。
苟德柱祭天,陆老六习惯性的短视只看见了镇压炁运的混沌器;苟德柱召唤,陆老六又是习惯性的只看到了双头乾命鼋;即使苟德柱已经破了他的一系列暗手,陆老六还是只习惯性的认为一个普通人即使假借法器也斗不过他一个修行者,还敢继续加码。
他忘了,老天爷在苟德柱祭天的时候开眼了,或者他不是忘了,而是刻意忽视了。
修行者修法不修心,遇到劫数就没法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