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姣：“……”
郁姣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沉默。
抱歉，太中二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八岁就不这么幻想了。
但机械音显然不知道什么是中二，它还在用那毫无起伏的语调实施挖墙脚行为：【你是很特殊的人类，应该得到最特殊的待遇。】
【很遗憾，我发现事实的时机太晚了，被迫与你站在了对立面。】
【可人类常说亡羊补牢为时未晚，郁女士并没有在那位778号处得到真相，也没有得到任何好处，但这些我都可以给您。】
好诡异的、机械化的循循善诱啊。
郁姣揣着手纠正了一句：“对也不对，778前几天把万界互联送给我了。”
咳，虽然好像是主系统通过金丝眼镜送的……
但778可是主系统的亲员工！和778送的有什么区别！
郁姣十分理直气壮：“万界互联知道吧？你也是个黑科技，总不会连最庞大的跨国企业、隐藏的世界首富都没听过吧？”
【……知道的。】
“那你知道现在，我，才是那个世界首富吧？”
她好整以暇地问：“请问你要怎么让我站在世界的更中心呢？”
机械音：【……】
机械音发现了，对洛杳杳来说充满诱惑力的条件，对郁姣来说根本无所谓。
可惜778号系统对这位宿主太过看重，它没能更早发现这个人类。
否则一定能够给出更加针对性的条件……
但，也不晚。
【你说的很对，郁女士。】
机械音话锋一转，不再走一条死路的利诱路线，它万年不变的毫无起伏语调都微微调整成这个小世界的AI语音，试图让郁姣多些亲切感。
它用这样的嗓音道：【很遗憾没能了解你的喜好，作为赔偿，你是否想要知道为什么778号系统和我，都想要绑定你呢？】
并不是洛杳杳认知里的人工智障，机械音系统虽不像778那样，已经完全猫化（778：？？？），但它拥有的情绪模块，也并不少。
譬如后悔，譬如恶意。
既然利诱不行，那就挑拨离间好了。
但，郁姣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哦，不想知道。”
机械音：【……】
人类，你的好奇心呢！！！
郁姣没那么多好奇心，对自己的信念感也没那么充足的自信。
这个黑户系统一看就是蛊惑人心的反派，万一她真把这家伙的话听进去了岂不是很难搞？
所以，她只需要知道一个事实——
778和主系统迄今为止没有害过她，主系统名下的万界互联也正向她摊开怀抱，用积攒的财富帮忙平息消除气运流失的影响而造成的风波。
要说主系统唯一有什么不好，那就是卡级了还要催着她种地去……
郁姣一想到某天不小心随便乱点开自己的任务面板，看到不起眼的角落99+的催种消息，就觉得……未读消息放那么隐蔽，778真是太惯着她啦！
【……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你的任务是种田吗？】
“……？”
虽然郁姣不想听，但实际上她现在也出不去。
黑户系统要说话，她能做的好像只有……
郁姣抬手。
机械音：【……】
眼睁睁看着郁姣捂住了耳朵，气运掠夺系统觉得，自己似乎又解锁了一个新的感情模块：气笑了。
它索性不装了，机械音并不因为郁姣捂住耳朵而被阻隔。
【778号系统来小世界的目的和我是一样的，不过都是为了在神秘力量沉眠的时候，窃取他们遗留的能量而已。】
【郁女士，你就是那个可以最大程度收集这番能量而完全不受影响的人类。】
机械音近乎讥讽地道：【人类总是先入为主地相信先来的那个，可明明我能给出的条件和778号系统是一样的，做的事也是一样的，难道只凭借778号系统提前捞走你，你就对它无条件信任了吗？】
【要知道，如果当时你没有提前逃走，在属于你的剧情线结束那一刻，我就会发现你，我会立刻解除绑定洛杳杳宿主，转而绑定你，同样帮你活下去。】
【但我甚至不需要你付出劳动力，你只需要享受愚蠢的洛家人转而像条狗一样讨好你，全世界都围着你转，甚至如果你想，你所憎恨的可以第一时间让他们从世界上消失。】
“……”
郁姣冷静地放下手，指出，“哦，他们消失，你回收气运，然后十六倍速杀死我，脱离这个世界？”
机械音：【……】
为自己跌破了的系统信誉值感到懊恼。
很好，又解锁一个情感模块。
话不投机半句多，人类对话题没兴趣，系统在懊恼自己的信誉值，梦境空间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并没有沉默太久。
站累了的少女盘膝坐下，托腮漫不经心地问：“你说我是特别的，我怎么不知道……难道还有什么封印解除、魔法少女变身，才能用出我特别的力量？”
【……】
机械音敏锐地捕捉到了人类动摇的信号。
好奇，是开启下一步的钥匙。
混沌的梦境空间中，很快响起了AI声情并茂的音色，空间里唯二的人形生物，一个垂眸倾听，一个又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游荡。
当灰黑色的魂魄遮挡住垂眸少女的正面时，也遮挡住了那双眼里流露出的思索之色。
……
现实。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郁姣还没醒。
逢岚和778都意识到了哪里不对，但几番检查下来，却没发现任何问题。
梦境好好的，人好好的，系统也——
【等等！啊啊啊那个辣鸡跑哪里去了！】
778不经意自检追踪程序，才发现正在追踪的黑户系统信号拨开层层掩码，居然变成了某个国外企业的智能AI。
怪不得逃命的姿势那么机械啊啊啊！
被一个辣鸡黑户系统骗了！
“……”
778还在抓狂，逢岚已经抓住了重点，看向昏睡的郁姣：“在梦里。”
一瞬间，少年山神的眼眸已经变为非人的幽绿色，伪装成人类的外表也开始变化，身形逐渐透明——
“喵！！”
带上我啊山神大大！
“啧。”
山神冷嗤了声，到底带上了自家祭司的小宠物。
下一秒，人神猫从基地凭空消失。
来送饭目睹了一切的01：“…………”
端着饭碗来找妹妹一块吃的林醉一手挂断郁年的电话，心说还是找07一块吃吧，扭头路过01时拍了拍这位兄弟的肩膀：“没啥事，习惯就好。”
01：？？？
要习惯这种世界观破碎的事吗？！
碎着碎着就习惯了是吧！
转瞬之间，逢岚抱着人，腿上挂着一只猫，回到了最近的神墓——西京神墓。
墓里已经又长出了一茬神奇蘑菇，恰好让逢岚补充一部分神力。
祂变回广袖长袍模样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几分鬼车古树没被偷伐之前，令人望之生畏的幽深气场，778晕头转向爬起来猝然看到，还打了个抖——
一些被喜欢欺负小动物的山神提溜后颈皮的记忆袭击了它=A=
但也只是一瞬，778喵喵急叫绕着郁姣转圈圈：“宿主怎么样了那个辣鸡怎么还能进到宿主的梦里我明明防火墙好好的山神大人你快救救宿主宿主最害怕自己一个人了——嘎！”
聒噪的小猫咪久违的被禁言了。
幽绿的、莫名透着柔软的神力丝线探入少女眉心，试图唤醒她。
梦中。
坐在地上的少女突然歪了下头。
滔滔不绝的机械音也顿了一下，用一种梦幻般的AI语气道：【……感受到了吗，郁女士。】
【神秘的、美丽的、百万小世界也只有不到十指之数可以产出的神秘力量。】
郁姣：？
你的形容词真的好AI啊，这位系统。
“百万小世界……？”
【当然，‘世界’很大，郁女士。】
机械音里莫名带着股‘人类真是太暴殄天物了’的意思：【世界上所有的力量都有其来源，百万小世界有70%依旧遵守无趣的能量守恒定律。】
【在那30%里，大多是类似于天地灵气的能量。】
对系统来说，这种能量简直食不下咽。
机械音在cpU里吐槽了一句，赞美神奇的力量：【以人类的方式来说，这是纯粹唯心的力量。】
也是所有初级中级高级智能生命最想窃取的力量。
是成为终极智能生命的捷径。
郁姣听不到机械音隐下的词句，但意识到自己暂时性孤立无援，且避不开机械音的声音之后一刻不停在运转的大脑，将所有关键信息都连在了一起。
神明的力量是系统进入她所在的世界的原因。
窃取人间气运的方式是长生道和当明星，和信仰神明的模式相近，所以实际上是在窃取潮汐末端残留的神力……？
心念电转，新的结论和方才机械音为了说动她的那些夸大的吹捧和不经意间泄露的信息综合……
一直沉默倾听，只偶尔提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小问题的人类少女突然站了起来。
机械音对神力的大吹特吹被打断：【郁女士？】
郁姣：“所以你想要我当你的宿主，并不只是因为我带着千年前的祭司血脉，更多是因为我身边就跟着一位山神是吗。”
语气是沉静的陈述。
机械音的cpU隐约觉得哪里不对，但犹豫千分之一秒，还是选择了安抚——毕竟刚才人类的态度很接近答应换绑了。
【是也不是，郁女士为那位山神大人筹备的山神庙已经可以提供神力了不是吗？】
【作为您的系统，我只需要在一旁蹭一点点就可以了。】
【人类不也有蹭wiFi的吗？】
它自以为幽默地说了个笑话。
郁姣状似恍然地点点头，又换了个话题：“你看起来有点有恃无恐，如果我不答应换绑，让778和逢岚把你抓住又怎么说？”
机械音沉默了会，没说话。
但没说话不代表被戳中，偶尔也代表着——
认为她的话很可笑。
郁姣活动了下手脚，缓缓道：“你现在……”
778曾经跟她说过，系统要离开任务世界，除非宿主死亡，有部分系统甚至是和宿主同生共死的。
显然气运掠夺系统并不属于同生共死那部分。
它能有闲心试图蛊惑郁姣换绑，不惧怕前不久才痛殴过它的778。
潮汐末端才敢来窃取神力、显然惧怕全盛期的神明，可它也不惧怕等在梦境外的山神。
答案只有一个。
她说：“你现在随时可以脱离这个世界，对吧？”
机械音：【……】
这次的沉默是说中了，郁姣很有自信。
机械音沉默了，那就轮到她来说了，郁姣翘起唇角，揣在兜里的手像是挽了个剑花一般伸出一只：“气运……辅助系统？或许，你可以改名叫做辅助教学系统。”
闯入亡者梦境，本应空空如也的手里，蓦地多了一把精美的匕首。
盘龙，绿宝石。
冷锐的刀尖闪烁着幽幽寒芒。
【郁女士，想要做什么呢。】
机械音近似柔和的女性AI音调并不能掩饰它的不友好：【对于人类来说，我只是一串数据，你杀不了我，郁女士。】
“谁说要杀你？”
郁姣甩着手里的匕首，笑吟吟的，“只是给没见过神力的土包子展示一下，我们祭司就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
气运掠夺系统陡然一惊：【你学会了。】
眼前的人类身上残留着浓郁的近似神力又不是神力的血脉，它知道那是上一轮采集气运时被长生道连累流放的钦天监中，正经流传了万年之久的祭司血脉。
——所以气运掠夺系统的懊恼如果追溯，可以直接追溯到千年前没发现这一支血脉。
扯远了。
在发现郁姣的特殊之处之后，气运掠夺系统找来了千年前的数据，搞懂了祭司是个什么——是源源不断的神和神力啊！
这不就是人类的可控核聚变吗？！
但。
那些信息被它语焉不详略去所有重点，参照这个小世界的人工智障给出的格式告知给这个没上大学的人类……
结果这就学会用了？
人类这么厉害的吗？
郁姣骄傲挺胸：“当然，我也是有一技之长的呢。”
虽然是啃上辈子的自己的老本，但那也是家学渊源呢！
“不过反派死于话多，怎么学会的、学到了什么就不细说了，倒是可以给你演示一番。”
说着，郁姣手里的刀一横，鲜红中掺杂金光的血液滴落——
混沌的梦境瞬间绽开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