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敞当着钟与面不能明说,也就放心,又知二人辛苦,赶紧道:“钟先生快坐下说话,猴子你也坐。”
钟与没留意二人对话,只顾手中账本,将账本放在桌上才坐下。
瘦猴则抱着一个大包袱,撂在地上:“这些都是那些没带够银子的,抵押的信物。”
“钟先生,今晚大概赚了多少?”周敞回身也坐去桌后,心情为之大振。
钟与就又翻开手上名册,指给周敞看:“今日来了二百三十六家,约摸三百七十二人,这里不算礼部、司礼监和内务司的人。药丸一颗一千两银子,实际卖出去三百八十六颗。”
“三百多颗,那就是说有人不止买了一颗,还真是有钱啊。”周敞兴奋起来。
“有钱的,信的还真不少,傅掌柜近日也是起了大作用啊。”钟与也笑,然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说起傅掌柜,他那个现配制的‘神仙玉露’也卖出去不少,嗯……”
钟与显然是累坏了,脑子也不大跟得上,又去翻账本:“八十七碗,一碗一千两的井水兑上清凉油加蜂蜜。”
“那是多少银子啊?”周敞“数学渣”已经计算无能,却如在梦中,知道肯定是发了大财。
“三百八十六颗药丸,就是三十八万六千两,八十七碗就是八万七千两,加在一起就是四十七万三千两。”钟与报出总数,却又补充,“不过现在收上来的银票没有那么多,大多都是些字据和抵押的东西。”
“这个不打紧,有了欠条,不信他们敢不给银子。”周敞兴奋得根本坐不住,在桌子后面来回走动。
时至今日,她才知道什么是大发横财。
从前那些东西从手上过,不过是因为“直播带货”,为了赚“佣金”,而所谓“佣金”不过是数字而已。
这次却不同,实打实白花花的银子。
没有想到一场婚礼,能赚这么多,真是意外之财啊。
钟与就泼冷水过来:“王爷,若是这些人回去之后,反应过来上当受骗了怎么办?”
“怎么能说是上当受骗呢?”周敞不以为然,“这可是明码标价的买卖,再说那些大补丸确实有滋补作用,难不成还敢找本王退银子不成?”
买卖如此好做,可不是因为她智计过人,不过是强权压人罢了。
瘦猴也跟着信心满满:“就是,量他们也不敢。”
钟与明显担忧但刚才那般情形也实在顾不上那许多,现在则顾虑重重:“王爷,今晚之事若是传入圣上耳中,不知会不会……”
“会不会都没有关系,”周敞直接打断,更十拿九稳,“本王大婚之日,出了这样的事情,陛下若不镇压,哪里还有面子,而且他怎么怪我?我可也是‘受害者’呐。”
钟与最不放心就是这方面,也跟着点点头,稍作宽心:“还有就是礼部、内务司和司礼监的人,属下直接做主给他们减免了。他们是职责所在,再者内务司和司礼监又都是内监,不好得罪。”
“这是当然。”周敞只要这些人把东西都留下就够了,没想过再赚他们银子,毕竟人家可是为了奕王的大婚忙前忙后了一个多月呐。
“如此,这件事情到目前为止就该没有太大的纰漏。”钟与心中难免反复思量。
周敞拊掌:“没有、没有,钟先生放心吧,那些药丸可是孟大夫精心调制,童叟无欺,他们吃了不会有问题,谁还能挑出什么毛病?”
瘦猴更在一旁插言:“王爷、钟先生,你们不知道,好笑的是,还有人私下问奴才,想要买那个熏香,可惜现在咱们王府没库存。”
“熏香?”周敞立刻明白那人意图,“他想要的是那坛药油吧?哼,那是存心不良。不过……,若是有人问,就推给傅掌柜,让傅掌柜看着办。”
生意人得会抓住机会,傅掌柜若是能够抓住,接下来还能“大有作为”。
周敞正高兴,外面景姑姑终于去而复返:“哎呀,王爷,您怎么还在这里,眼看亥时已过,再磨蹭就过了子时,那就是第二天了。”
躲是躲不过的,但是能躲一时是一时。
周敞有跳窗逃走的冲动:“景姑姑,你去了哪里?我的点心呢?”
“哎呀,我的王爷啊,还什么点心?老奴被喜娘她们拉住,好一通问询,都不知怎么回答。”景姑姑说着话就上来拉周敞,“老奴今日就倚老卖老了,说不得,王爷怎么也得入洞房去。”
周敞一心黏在椅子里不走:“我饿……”
钟与与瘦猴却已经跟着起身。
钟与神情凝重:“王爷,去吧。这件事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有人故意从中作梗,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瘦猴就是在旁边第一个咧着嘴嘻嘻笑的。
“钟先生,你们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日的事情明日办。”周敞嘴角抽动,也只好站起身来。
她若不去,恐怕再没人相信她不介意。
钟与就先行告退。
周敞最终拗不过景姑姑,在瘦猴的偷笑和景姑姑的拉扯下,还是去了寝殿。
一进院子,一群仆婢就都围了上来,纷纷道贺。
段嬷嬷带着两名上了年纪,身穿暗红色华服的妇人,先上前行了一礼:“恭喜奕王殿下,贺喜奕王殿下,请新郎官入洞房。”
段嬷嬷周敞已经见过,身后两个妇人,看衣着服饰,该也是喜娘一类。
二人身后至少还有十几个大小婢女,都跟着纷纷行礼道贺。
周敞一回头,见景姑姑还跟在后面,像个押犯人上刑场的差役,只好硬着头皮应付:“好、好,你们都下去吧,天也晚了,不用你们在这里伺候了。”
“这……”段嬷嬷一张喜庆圆脸就面露难色,目光投向景姑姑,“奕王殿下,这后面还有诸多规矩仪程,让老奴身后二人喜娘伺候殿下入洞房……”
景姑姑也要出言相劝,还未开口,周敞已经打断。
“都下去,”周敞挥挥手,坚决赶人,“什么流程,不就是掀盖头,喝交杯酒嘛,本王都知道,不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