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月恒愣住,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会……”
连日升也怔在了原地,朝廷会找他们,这在意料之中,只是谁都没想到,那个人就是虞无疾。
“怎么会是他呢?”
月恒仍旧十分抗拒,如果虞无疾是为了商路来的,那先前的所作所为,岂不都是……
“我说这些,”
陆英轻咳一声,拉回了她的思绪,“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们明白,眼下内忧外患,我们要更谨慎一些,免得被过河拆桥。”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带着浓浓的不祥意味,即便月恒没有经历过商路的残酷,可知道最后那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她颤声开口:“少师……真的会做得那么绝吗?”
陆英抿唇闷咳,月恒连忙给她顺了顺后心。
“不过防患未然,也未必就真的会走到那一步。”
她摁着胸口,艰难止住了咽喉的痒意,“时辰不早了,都歇着去吧。”
月恒还想问些什么,被日升摇头拦住了,她叹了口气,没再开口。
第二日天刚亮,月恒留下金声玉振两个人照料陆英,和日升亲自出去寻找宅院,路上却遇见了蔡妈妈,她正带着几个心腹,在酒楼客栈里挨家挨户地询问陆英的下落,看起来十分焦急。
两人对视一眼,全都避开了。
“昨天祠堂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呀……”
月恒满心困惑,可惜陆英不想说,掌柜们也不知道内情。
“姑娘不想说,你就别惦记了。”
日升揉了下她的头,随手买了根糖葫芦递给她,见她被堵住了嘴,这才带着她去找了牙人,匆匆挑了座宅子。
按照陆英的要求,特意选了僻静周全的。
只是陆英的身份在这里,少不得要在人前走动,这宅子再僻静,也迟早会被找到。
眼下……能清净一天是一天吧。
宅子一到手,下人便又忙碌了起来,置办着搬家,可陆英走得太急太突然,并没有带多少东西,收拾起来也不过是一个箱子,下人的东西自然更少,铺子里的马车,只有账册装满了两辆,剩下的全都空着。
“要不,奴婢带人回去一趟收拾东西吧?”
月恒想着陆英还有好些喜欢的衣裳首饰,就这么扔在陆家多少有些可惜。
陆英却摇了摇头,“以前的东西,就留在以前吧。”
月恒虽然肉疼,却没再多劝,将最后一个小包袱送上了马车,陆英看着她走远,指尖却碰到了一点冷硬,她垂眸,看着还挂在腰间的匕首,指尖微微一颤。
这东西,是不是也该留在以前……
外头忽然一阵笑闹,她侧头,就见岑家一家人正在厨房忙碌,厨房不大,烟熏火燎的,可一家四口却说说笑笑,十分和睦,连七八岁大的女儿也在努力帮忙,只是她现在没怎么做过杂活,面粉扑了自己一身。
方才的笑声便是因此而起。
陆英的目光不自觉就被吸引了过去,她怔怔看着,迟迟没能回神。
“姑娘,饭菜好了。”
日升在门口喊了一声,她猛地闭上眼睛,抬手将那匕首摘下来,放在了窗前。
她也不用还回去了,既是拿来取信她的东西,想必对使衙署也不算什么,特意还回去倒像是提醒,就让这不该出现的东西,消失在不经意的地方吧。
在岑家草草用过早饭,陆英便搬去了新宅子,虽然已经尽量找了齐全的宅子,可毕竟是久不住人的地方,难免会有些衰败。
“姑娘,不如你还是在岑娘子家再住几日,好歹等我们修缮一番再说。”
月恒开口劝她,陆英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下来。
“还是不了,这一修缮,不知道要多久才能修好,总不能一直叨扰人家。”
她抿唇低咳几声,想起了清潭山的那座别院,若是那天上山的时候,没有答应去虞无疾的院子,兴许她那座别院就不会被损毁得那么严重,也就不用修缮,她如今也就不会连个隐蔽的落脚点都没有。
可惜了,世上没有后悔药。
“这也能住。”
她平复了因为咳嗽而激起的喘息,“天地为衾的日子,我们都不知道过了多少,这宅子已经不错了。”
日升忍不住笑:“姑娘说的是,这宅子至少能遮风挡雨。”
月恒侧头瞪了她一眼,她正劝着呢,不帮忙就算了,怎么还添乱?
日升被瞪得咳了一声,转身去帮忙搬东西了。
好在宅子确实保养得还算不错,简单修缮打扫后便能住人了,只是要添置的东西太多,下人们来来回回地不停歇,陆英就窝在收拾出来的正堂里见各路来客。
和陆家的断亲不会那么简单,她是晚辈,会有数不清的风雨压上来。
当然,最大的难处还是陆家不会甘心她手里继续攥着这些铺子。
旁人兴许会破财免灾,但她不行,除了陆家原本就有的几家铺子,剩下的全是她一点点赚回来的,她绝对不会让给旁人。
她要早做防范。
月恒忽然气冲冲从外头进来,嘴唇紧咬,脸也绷着,瞧着气的不轻。
“这是怎么了?”
陆英抬手,示意来客退下,这才起身过去查看。
月恒正背对着她站在角落里,瞧着像是在面壁思过,她笑了一声,“这府里难道还有人敢欺负你不成?”
月恒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将一个东西递到陆英跟前:“姑娘,你看着眼熟吗?”
那是一个银质香囊,不大,但胜在做工考究,上头的宝石也都是外来的稀罕东西,所以价值不菲。
这是她从外头带回来的,因为喜欢,便一直留着自己用,可这东西,应该在拨云居。
“你回陆家了?”
月恒气得直跺脚,“没有,奴婢是去铺子里置办您日常用的东西,结果就瞧见了这个,还不止这个。”
她又从怀里掏出了些小物件,件件都是十分眼熟。
陆英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陆家这是把她的东西,都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