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官宦连在一起,自是脱不开钱权了。而钱权融合就是政治,政治的顶峰就是统治。董七这样的人,自然早早的就表了忠心。这所谓的琴韵舞苑,不过是拓跋琛势力的延伸而已。中场休息之际,董七恭恭敬敬的端了茶盘和小点,来到拓跋琛的包间门口,站定后轻轻敲门,低语:“主子”。
拓跋琛身后的随从看了一眼主子的神色,转身走过去打开门。董七走进门,随从接过董七手上的茶点,送到拓跋琛面前的小几。拓跋琛没有回头,只瞄了一眼那精致的茶点就继续看向温娴,然后问了句:“那个姑娘吃的什么?”
董七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看到了低头闷声嗑瓜子的温娴。虽说这个时候吃瓜子自然是不合礼数的行为,但是拓跋琛明显不是管这种事情的角色。他这么问,那就是对这件事情,又或者说是对这个人感兴趣了。不过这事可真是新鲜了,当然董七也只敢在心里悄悄的转了转这个心思。
然后迟疑了一瞬间,便福身回答道:“回主子,瓜子,一种市井常吃的小零食。”
拓跋琛,皱了皱眉继续说道:“嗯,拿过来。”
董七回答道:“是,主子。”转身就出去办了。虽然心里带此刻存了七分的疑惑和三分的惊奇,也是不敢耽搁分毫的。从来没见主子看上过哪个姑娘。
楼下,安排了一个小婢女去温娴那问了起来。小婢女走到温娴身边行礼,然后对着青溪附耳说道;“青溪姐姐,公子让来问。温小姐吃的是何物?”这么近,温娴是都听到了,顿时瞪大了眼睛,这是何意?兴师问罪?
碧荷接着说道:“公子让我讨一些过去。”
这更是惊掉了温娴的下巴,这是唱的哪出。她抿抿嘴,眨了眨眼睛,仿佛是在用这个动作定定自己的心神。然后对青溪点头,青溪拿出一个小小的桃木盒子都交个了碧荷。
小婢女完成了使命,福了福身就退出去了。
温娴这下完全没有了刚才放松的心情,稍微弯了弯嘴角,受惯了委屈的摸样,握紧了手里的手炉,低头看着手炉上的白鹭花纹,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一幕全部落到了拓跋琛的眼睛里面,他放松的向后靠着,随手端起手边的茶开始喝,高山乌龙茶汤清亮,带有淡淡的幽香。打开茶盖,轻吹吹,几片茶叶在茶汤里面翻腾旋转起来。不知为何,此刻他竟不知觉的弯了弯嘴角。
董七自是识趣的,只是亲自送来了核桃木匣子,没再进去。
拓跋琛眼神示意,将那个核桃匣子放在面前的小几上,没什么特别。朴素、坚硬,没有花纹,甚至顶盖上面坠的也是墨绿色的丝绦。如果不是他看着这么个小玩意亲手送到他的手里,他是不会联想到这是个女孩子的玩意。正这么想着,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一眯眼,雅兴被打断,压平嘴角。说道:“福子,回宫。”
他坐在宣政殿中央,灯火通明。打开军报,眼睛里面闪过不屑。他这个姐姐还真是有点意思,当年拓跋宏把第一任孝先皇后的嫡女九福公主嫁到大夏国。
九福公主出生的时候,拓跋宏还年轻,和孝先皇后又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自是锦上添花的存在。父皇、母后的这么宠着,起名拓跋玉。时移世易,感情这玩意是最不牢靠的。后面就是最为稀松平常,又令人伤心的桥段,拓跋宏后宫里面的女人越来越多,他想要的也是越来越多。“爱人”有的是,儿子、女儿一个接一个。
九福公主就这么从云端,落入泥潭。十岁之前所有人都爱你,无条件的宠你。十岁之后所有人都逐渐理你远去,那些原本构建你世界的砖瓦一块一块变了摸样。他们还要找出冠冕堂皇的理由,是你是你嚣张跋扈、是你不讨人喜爱了。本以为不会再差了。
大夏国来求亲,拓跋宏当时还不想开战,又只有这么个适龄的女儿,没有一点点的不舍就同意了大夏国的请求。而孝先皇后此时已经许久没有见过皇帝了,她的母家更加期望她能嫁出公主,为家族攀上这么个外邦力量。她哭瞎了眼睛,也只是送走了公主。
可是这个公主可真是不简单,早些年的宠爱和之后的冰冷,可能让她早早就淬炼出了乌黑坚硬的内心。她到了大夏国,不仅深得老汗王的宠爱,生下独子,后面更是传言用美色和手段攀上权臣,在老汗王逝世后,拥立自己的大儿子继位,还紧紧握住了大夏国的权利,登上了摄政太后的宝座。
这个曾经抛弃她的国度和家族,她一刻都也不曾忘记。登上太后宝座的第一晚也就是今晚,就派人杀掉了乔家大少爷,也就是九福公主的大表哥。杀手手法干净利落,直接砍掉脑袋,血水留了一床,同时留下战书:“不绝不休”。
至于这个不绝不休指的只是乔家还是南国就很难不让人多想。天子脚下,官宦之家无声无息,杀人毙命似探囊取物一般。也是对拓跋琛大大的挑衅......
这么有闲心,那就给亲爱的姐姐找点事情做做吧。拓跋琛似想到了什么,深感有趣的弯了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