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皇后刚刚卸下凤冠,还未来的及松散一些,便听见二乔进来禀报:“主子,罗贵人晕倒了,奴婢已经命人抬到了偏殿,宣了太医,主子可要去看看。”
姚皇后不觉得意外,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说道:“去吧,在椒房殿晕倒,本宫于情于理都要去看看,说不定,罗贵人会给本宫一个惊喜呢。”
偏殿里,罗贵人在榻上躺着,面色红润,不似有病的样子,何婉仪和她一向是同进同出的,此刻焦急的站在旁边。
祁贵妃走得早,更何况一个贵人不值得她看,倒是不在这里,剩下的温妃等人听见声音倒是都留在这里了,偏殿里一时人满为患了,有些拥挤。
姚皇后进来一看,眉心微蹙,众人都在讨论罗贵人晕倒一事,叽叽喳喳,像有数百只黄鹂鸟一响,听得人有些心烦。
“妾皇后请安。”众人齐齐行礼。
姚皇后看了罗贵人一眼,淡淡说道:“都回去吧,天气炎热,都围在这,罗贵人未免休息不好,本宫已经命人宣了太医来给罗贵人看诊,对了温妃你掌管宫务,你便留下吧。”
众人听见皇后的话,也不便久待,行了一礼,退出去了,若是有什么消息,想来等罗贵人醒来便知道了。
看着众人散去,崔婉瑜脸上似乎略有踌躇,姚皇后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明昭仪可是有事?”
“妾原是有事要禀报皇后的,只是还是罗贵人这里重要,妾便不打扰了,改日来椒房殿拜会。”崔婉瑜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此刻不是开口的好时机,人多耳杂,还是改日吧。
姚皇后听见崔婉瑜的话,脸色松缓了些,笑着说道:“你还有身子,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妾告退。”崔婉瑜带着郑惜年走了出去。屋里就剩昏迷不醒的罗贵人,暗暗担忧的何婉仪,以及温妃。
温妃看着姚皇后面色不好,轻声说道:“皇后可是身子不适,这里妾看着,想来罗贵人也是无事的,皇后不必担忧。”
姚皇后摇了摇头,开口说道:“本宫无事,到底是在椒房殿门口晕倒的,本宫心里也是不放心,罗贵人一向恭顺,本宫在这等着,也安心些,你坐下吧。”
温妃闻言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安静的等着。
姚皇后看了看何婉仪,开口问道:“何婉仪,你们同住一宫,罗贵人最近可有哪里不适?”
何婉仪听见问话,仔细想了想,思附着回答:“回皇后,罗妹妹近日不思饮食,人也有些倦怠,妾本想着宣太医给她看一看,罗妹妹说,她在家中也是这样,到了夏日,总是这样,入秋便好了,妾便没有宣太医。”
“不思饮食,神思倦怠?”温妃默默念着,随后眼里划过一丝惊喜:“妾记得,明昭仪有孕的时候也是这样,莫不是罗贵人也有了好消息?”
姚皇后也面带笑意说道:“看样子大半是这样的,若是真的,便是再好不过了,陛下子嗣单薄,若是罗贵人也有了喜事,本宫重重有赏。”
何婉仪眼里也划过一丝惊喜,前两日她们还在羡慕明昭仪有孕,若是当真是喜事,那可太好了,她们一向交好,有了孩子,长乐宫也能热闹些。
正说着,随安带着徐太医走了进来:“主子,太医来了。”
徐太医赶紧上前行礼:“臣给皇后请安,皇后万安,给温妃请安,给婉仪请安。”
姚皇后摆摆手:“先去给罗贵人瞧瞧。”
徐太医名叫文彬,家中世代入职太医院,今年二十七岁,上次奉命给落水的云贵人诊脉,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他一向明哲保身,不掺和这些宫闱秘事,如今被召来给罗贵人请脉,心有忐忑,就怕被卷入了是非之中。
谁知一把上脉,这脉象?眼里透过一丝喜意,虽然明哲保身,若是保着皇嗣平安降生也算是功劳一件,以后晋升御医也是功绩不失。
“回皇后,贵人这是喜脉,一月有余了,想是近日胃口不佳,天气炎热,一时受不住,这才晕了过去,臣扎上一针,片刻便可转醒,仔细调养着便是,龙胎强健有力,小主身子也是康健的。”徐文斌答道。
姚皇后脸上也带着激动:“好好好,无事便好,罗贵人这胎是你把出来的,以后便由你照料,务必要尽心,若是龙胎有恙,本宫就摘了你的脑袋。”
徐文斌连忙表着中心:“臣必会竭尽所能保龙胎平安降世。”
温妃眼里闪过一丝羡慕:“皇后,罗贵人有孕是喜事,要不要通知陛下?”
姚皇后仿佛才回过神一样,看着温妃,眼里闪过满意:“你说的对是该通知陛下一声,如今只有明昭仪有孕,到底还是少了些,罗贵人这胎来的及时,也算双喜临门了。”
随后看向随安,说道:“随安,你亲自去宣室殿,若是陛下得空,请陛下过来一趟。”
随安应着,随后小跑着去报喜了……
而宣室殿里,尧帝最近心情还算尚可,一场大雨解了蜀国之忧,司天监来人禀报,近日会多雨,蜀国百姓虽然地种的晚了些,却也不至于颗粒无收,种些晚熟的庄稼,还是可以维持百姓们正常的生活的。
尧帝放下一桩心事,正和江修文在弈棋,两人你来我往,厮杀激烈,一边说着话。
尧帝打趣道:“听说皇姐又有了身孕,你是真是好福气啊。”儿女双全,人到中年便又有了,只是语气里有些酸涩。
端午节的时候,长公主身体不适,回去宣太医来看,果真又有了,都有两个月了,把江家众人高兴的不行,就差把长公主捧上天去了。
江修文脸上带着笑意:“正是呢,明年年初,陛下又要做舅舅了。”与尧帝相处越久,他便越放的开,说话也随意了些。
不过得意也不要太过分,恭维着说道:“陛下后宫如今有了福星降世,想来这福星不久就会招来弟弟妹妹,陛下亦能儿女双全了。”
尧帝哼了一声:“那就借你吉言了,若是当着有人有孕,孤把你上次看中那幅古画赏你。”
江修文面露尴尬,他就随意一说,难不成还真这么巧,不过,那幅画他倒是眼馋好久了。
随喜带着随安走进来:“陛下,随安过来了。”
尧帝面色一变,脸色带着一丝焦急:“可是皇后有事?快说。”
随安跪在地上:“回陛下主子无事,是罗贵人有了身孕,现如今正在椒房殿偏殿,太医刚刚诊过脉,主子命奴才来给陛下报喜。”
尧帝长舒了一口气,眉宇之间的焦急消散了不少,说了声:“孤知道,孤一会便去椒房殿。”
江修文已经有些石化了,心里大声呐喊:公主,为夫竟然能预测未来之事,为夫厉害了,是不是也能去司天监做个监正啊。为夫厉害了啊。
尧帝想起江修文刚才那谢话,眼里满是不解,又想起刚刚的许诺,脚步慢慢往外走。
江修文面色一遍,停止心里的呐喊:“陛下,那副古画?”
尧帝……忍着心痛:“赏你了,去找元宝拿吧。”随后大步离去,不想再看江修文那副得意的样子。
尧帝今年也只有二十一岁,不过平日里过于老成,才能显出些天子威仪,在亲近之人面前,却很是自由洒脱,带着一丝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江修文高声喊道:“谢陛下。”
尧帝脚步一顿,随后快步离去,还想着哪日和皇后一起鉴赏呢,唉,马失前蹄啊。
随喜在一旁偷笑,陛下也会吃瘪啊,这驸马爷还真是厉害。
尧帝瞥了随喜一眼,说道:“狗奴才,你笑什么?”
随喜冤枉,磕磕巴巴的解释道:“陛下再得子嗣,奴才为陛下高兴呢。”
尧帝哼了一声:“用你为孤高兴吗?没规矩,扣你月俸。”
随喜……就挺突然的,他怕是有生之年都没有月俸可发了,生存不易啊。
随后又说着许多恭维的话,心安理得的骗了尧帝的一个荷包。
两人也不着急,慢悠悠都向椒房殿而去。
而殿内的江修文想起陛下刚刚神色的变化,眼里闪过一丝深思,随后恢复了一贯温润的表情。
去找元宝了,还不趁陛下没回来,赶紧下手,万一反悔了怎么办?公主最近脾气越发的大了,回去哄哄公主也好,不得不说,和尧帝相处时间久了,江修文也变得比从前更恣意了一些。
这样的改变也不错,人生在世,总要活的潇洒一些才是 。
而此时罗贵人已经醒过来了,得知怀孕的消息,有些喜极而泣,以后她便不是一个人了,真好。
看了看外面,欲言又止,心里呢喃:陛下会高兴吗?有明昭仪的福星在前,她的孩子只是平平无奇,陛下会在意吗?
不得不说,身怀有孕的人总是会多疑多思,这才刚刚有孕,她仿佛已经想到了孩子以后的命运,一时神色变换,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一向恬淡的罗美人因为孩子的到来也变得多思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