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淮安郡王头大的看着眼前的案卷。
这事关乎刑部,也关乎到他头上,禁军也被皇上斥责了一顿,淮安郡王觉得很冤枉,这事跟他其实关系没那么大,他只是护卫皇家的安全。
太子现在宫里什么事都没有。
怎么就又是他的事了!
听侍卫说姜锦心求见,淮安郡王愣了一下,当即让姜锦心进门。
姜锦心向淮安郡王行了一礼:“见过姨父。
“不必多礼,有事?”淮安郡王直言道。
“姨父,我觉得有人要害姨母。”姜锦心抬起眼眸,看着淮安郡王平静地道。
淮安郡王一惊,定了定神后,收敛起脸上的笑意,问道:“怎么说?”
“姨父,姨母屋内点的香,您知道的吧?”姜锦心问道。
淮安郡王点头:“听说是宁心静神的,除了过香一些,其他没什么事,我让大夫看过的。”
“这一味香如果再配合一味入嘴的药,就能让人中毒,很轻微的一点点的噬人的健康,让人虚弱无力,没有半点精神,之后便重病不起,若此时再有什么事情刺激一下,情绪激动后直接吐血致死,看着就如同体虚后性子过于急躁致死一样,毫无痕迹。”
姜锦心的心狠狠地抽痛,上一世,姨母就是这么死的。
淮安郡王脸色蓦地沉冷下来,深深地看着姜锦心,问道:“侧妃有入口这味药?”
“这味药入口难喝,若想加得无声无息,唯有放在药中,或者是药膳中,我问过姨母了,她的药是在院子里煎的,还是身边人直接煎的,很难让人动手,但这药膳却是未必。”
姜锦心道。
“炖药膳的丫环行迹很正常。”
姜锦心心头一松,果然也是查过的,既然查,就代表是有怀疑的。
“姨父,炖药膳的丫环的确是没有可疑行迹,但她每天还要去做事,做的事情一点不少,每天忙到很晚才去休息,第二天一大早就要去炖药,炖药的时候,把各种药材和食材按照顺序放进去即可,而后就安静地等着,一个又累又困的人,真的能一直地盯着药膳吗?”
姜锦心反问。
姜锦心已经炖了数次了,和这个丫环也熟悉起来,关乎这个丫环的事情打听了不少,最可疑的不是这个丫环,而是她忙着的事情。
很忙,这样忙的后果是这个丫环撑不住,会在炖药膳的时候睡觉。
“炖药膳的地方虽然是单独的,但是侧门处可以从厨房过来人,大早上的厨房人很多,也很忙,有时候还会有人过来取东西,小丫环在睡觉,什么也不知道,只记得有一次看到人,其实问过厨房,不少人进来过。”
姜锦心道。
青禾去打听了,的确是有几个人进来过,但是小丫环什么也不知道,完全就是睡懵了。
淮安郡王脸上露出厉色:“这……味需要注意的药,太医为何没说起?”
“有些偏方太医其实并不一定知道,这是我之前推给姨母的李夫人发现的,我把香炉里的香灰和香送过去查验的时候,她发现的。这位原本要给姨母看病的李夫人,在第一天回去的路上,马车陷坑里,李夫人摔伤了腿,让那个马车夫传消息,那人拿了钱,直接消失无踪。”
姜锦心继续道。
没有实证不可怕,这么多的巧合遇到一处,她就不信淮安郡王一点都不怀疑。
“哪一个狗奴才做的事?”淮安郡王大怒,一拍桌子道。
“不是别院的人,说是那一日马车都不在,李夫人只能出去自己找马车,那辆马车就等在府外,偏离正门的方向,就像是一直停着等李夫人出来似的,这种地方李夫人想回去,必然得叫马车,然后她伤了腿。”
姜锦心沉默了一下道。
一件是巧合,两件说不定也是意外,现在已经不只是二件了。
“姨父知道的,姨母其实之前身体没那么差的,从我们府上回来,姨母的身体基本上已经好全了。”
这件事情,姜锦心知道,孔侧妃知道,淮安郡王自然也是清楚的。
也就是故意拿捏一下姜府罢了。
又不是真的吐血,也就是装装样子,怎么就会弄假成真。
这一点姜锦心怀疑,孔侧妃不相信,淮安郡王当然暗中也是查的,只是怎么查,这事都没有痕迹,真的就是孔侧妃的身体越来越不好,而后就有了孔侧妃这么多年操劳过后,积劳成疾,放松下来,整个人就垮了的说法。
“有人不愿意李夫人过来,怕她发现什么。”姜锦心再一次肯定地道。
“为什么,这个李夫人的医术这么高明?以往从来没有听过的一个人,为什么会让人忌讳?”淮安郡王道。
“因为李夫人是一个女子。”姜锦心道。
来之前她已经思量过,李夫人的医术名不见经传,以前也不行医,不可能有人知道她医术了得,但偏偏却让人这么忌讳,甚至到了这种地步,这代表着李夫人身上有着让别人提防的原因。
思之再三,姜锦心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以往的大夫,太医,替姨母看过之后,就会离开,还会因为是男子,更是小心谨慎,不可能在姨母处多留,李夫人不同,她是女子,可以留在姨母身边替姨母调理,出入姨母处也会更方便,一些别人不愿意让医者知道的事情,时间长了李夫人很容易发现。”
“李夫人的医术是不显,但她毕竟是医者,若她看到得多了,未必不会联想到什么,最好的法子是让李夫人离开姨母,让她来不了别院,于是李夫人出事了,甚至还有人到李夫人的药铺,吵着上门看病,让李夫人疲于奔命,根本无心再到别院对姨母说一声。”
姜锦心道。
当日过来求医的中年妇人只是其中一个,其实还有另外的人,后来都被伙计劝着离开,唯有这个中年妇人最执着,也是因为这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这种情形下,李夫人又要养伤,又要应付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还会特意派人去别院,再通知孔侧妃?
甚至她还觉得孔侧妃知道,姜锦心自然也知道,自己不必再着人去相府对姜锦心另外再通知一声。
“你怀疑是谁?”淮安郡王目光严厉起来。
“我不知!”姜锦心坦然地道,“只是做这种事的人,必然是敌视姨母的,恨不得姨母去死,或者她觉得姨母的存在,就是对她最大的伤害,她想要的是姨母的性命,我不知道郡王府还有谁这么恨姨母,恨不得姨母消失!这个人在淮安郡府身份不凡。”
身份不凡,必是主子,姜锦心的目标很明确。
没有直接,却已经把目的设下。
“这事在别院中发生!”淮安郡王道。
“我回府的时候,茵姐姐特意守着我,对我说的是那日我和姨母撞见茵姐姐和郡王妃的事情,说郡王妃觉得她很投缘,对我解释她现在称呼郡王妃为母亲的原因,也是因为郡王妃对她真的好。”
姜锦心道。
别院这里是以裴文茵为主的,管着事情的是裴文茵。
如果说马车真的有事,不是意外,最有可能动手脚的就是裴文茵。
裴文茵以前和郡王妃并不相熟,她算是孔侧妃一手养大的,现在突然间称呼淮安郡王妃为母亲,淮安郡王妃对她突然间这么好?
淮安郡王一听就明白了,脸色显得越发的可怖,沉默了一下摆摆手:“此事本王已经知道,你先下去吧!”
“炖药膳的那个丫环的事情呢?”
“你姨母这两天身体好了许多,别院的事情不多,让她帮着管便是。”淮安郡王冷声道。
不比淮安郡王府里人多、事情多,别院地大人少,真的没有太多的事情,有一些东西都是从王府送过来的,也不需要管什么,只需派人去王府支应一声便是。
姜锦心笑了,知道他是听懂了自己的意思,松了一口气,来之前她是没有十全的把握,但就算淮安郡王不太相信,她也会说,先把事情标明了,这些人再在暗中对付姨母的时候,就会露出蛛丝马迹。
现在很好,比自己想象中的还好。
裴文茵坐立不安,才坐下又站起,脸色不安。
“姑娘!”丫环送了茶进来,轻声道。
裴文茵重新坐下来,目光落在一个饰盒上,这是淮安郡王妃昨日给她的,之前也给了不少首饰,现在又给了数件:“我……我是不是错了?”
她喃喃自语。
“姑娘能有什么错?郡王妃也是喜欢姑娘才给您的,姑娘没有生母在,郡王妃能这么对您,是大好事。”丫环不以为然地道。
“可……是,可是……”裴文茵越发的不安。
“姑娘又没做什么事情,就是帮了郡王妃一些小忙罢了,怎么就让姑娘这么放心不下,这种事情不管谁来问都是一样,姑娘问心无愧。”丫环道。
这话让裴文茵的神色稍安,点头:“的……确,我不觉得做错了什么,郡王妃待我如亲女,我自然也会如此回报,况且我……也没做什么!”
“姑娘,您岁数不小了,该结亲了,可是侧妃娘娘一直不放在心上,只顾及姜二姑娘,何曾想过您的也该可以定亲了,就这么让您这么蹉跎下去,姑娘对侧妃一向恭敬,她怎么能这么对您。”丫环气愤不已。
这说中了裴文茵的心事,沉默地低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