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大朝会的日子,几位议政的重臣之外,文武百官悉数到场,一些不管事的勋贵也一并上朝,分列两班,依着衙门和品阶一个个依次排开。
大朝会其实议事并不多,只定期让所有人感受一下天威,说的事情并不大,这种时候几位皇子都上了朝,哪怕是眼睛不好的楚王,也跟着内侍缓步过来,几个兄弟左右分列,站在两边。
裴珏煦和姜寻承都上了谢恩的折子,众人这才知道左相之女已经赐婚给楚王。
大朝没太久就散了,皇上退朝,朝臣们也放松下来,不少人到裴珏煦面前恭敬,裴珏煦一一谢过。
护国公也随着大流过来对裴珏煦恭喜了一句,对裴珏煦拱拱手。
“护国公?”裴珏煦听到他的声音,忽然笑问道。
护国公原来要走了,听他这么一问停下脚步。
“听闻护国公府上送了一株带着不少裂痕的翡翠树,给二哥的侧妃添妆?”裴珏煦好喜的问道,“本王差人给姜二姑娘送了一份礼,没想到听到这种传言,这事是真的吗?真的是有不少裂痕的翡翠树?”
一句话,护国公脸色暴红。
不少原本要走的朝臣,立时放缓脚步,互相看了一眼,立时明白这里面有事,拉长耳朵想听听这里面是什么讲究?
裴珏晟原本就要走了,听提到自己也停下了脚步看过来……
感觉到身边的声音都轻了不少,护国公只恨现在没有一个地方可以钻下去,丢脸丢到大朝会上,不用说一会时间所有世家都会知道。
“是府里的下……人,送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撞伤了。”一咬牙,这事他是不能认的。
“听说是极好的翡翠树,应当是护国公府上传下来的珍宝吧?本王以前也见过一些翡翠树,只是不知道府上这棵该是如何的好,才让姜府上下感叹不已,只觉得可惜,愧对了护国公府。”
裴珏煦温声道。
“真的这么好?”瑾王就在裴珏煦边上,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直接开口提要求,“护国公,能否让本王长长眼?”
“瑾王殿下,非是不愿意,实在……是已经碎了。”护国公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要被撕下来了,却不得不解释道。
“碎了?这……就碎了?”瑾王才想看看,就碎了,颇为遗憾,“一点伤就会碎吗?”
后一句话问的是裴珏煦。
裴珏煦摇头:“不清楚,可……能伤得过重?”
这话又是问护国公的:“可……可能吧!”
护国公含糊的答道,对着裴珏煦拱拱手,告辞离开。
就怕这话题一直绕在这上面转。
话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在场的有不少聪明人,越听越觉得有事。
瑾王最是好奇,忍不住看向裴珏晟,“二哥,你府上的侧妃现在算不算已经嫁给你了?”
“自然是算的,五弟何出此言?”裴珏晟心里不悦,脸上却是不显。
“既然是算的,为什么现在还要送嫁妆?”裴珏瑾越发的狐疑起来。
裴珏璃在一边笑了:“大哥的这位侧妃可是很了不得的,也是有大气运的人,当初能遇到二哥大难不死,现在自然得让娘家多送一些嫁妆,之前还准备了十里红妆,就怕以后二哥的正妃嫁妆可能还没她多,毕竟是左相最疼爱的女儿。”
裴珏晟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三弟何出此言!”
‘“之前那份嫁妆单子不是?”裴珏璃反问。
“那是一个误会,左相府现在送过来的其实也不算是嫁妆,只是一些往日侧妃用惯了的物件,也不知道护国公府怎么就听到这么一个消息,居然说什么添妆!”裴珏晟把事情全安在了护国公府上。
“只是一些普通的用惯了的物件?那护国公府是什么意思?”裴珏璃笑道,抬眼看了看走得焦急的护国公,远远的只能看到一个背影,“护国公府上想干什么?以前就觉得奇怪,现在更奇怪了,二哥觉得真的不是因为你?”
“不是!”裴珏晟毫不犹豫地把护国公府推了出来,“谁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
裴珏璃笑了:“二哥说的是,谁知道这些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一会儿这个闹事,一会儿那个闹事,总是会让人觉得别有用心,二哥,我们可是亲兄弟,可不能着了这些人的道,闹得兄弟离心。”
这话说的不只是眼前的事情。
“三弟说的是!”裴珏晟微笑。
“之前安信伯府和平安王府的事情,说起来我才是最冤枉的,我府上的那个管事不知道怎么的搅和在里面,害得我也吃了父皇一顿斥责。”裴珏璃说起这事也是一阵委屈。
瑾王最是喜欢热闹,眼睛转了转:“二哥、三哥,平安王府和安信伯府马上就要成亲了,我们要不要去平安王府看看?”
“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看什么!”裴珏晟没想去,今天这事隐隐的和自己有关系,还得回府去问问姜玲珑。
“二哥,之前府上的事情解决了吗?”裴珏煦忽然问道。
弟兄几个照顾裴珏煦的眼睛,都走的很慢,是一起往外出去的。
“什么事?”裴珏晟一愣,没反应过来。
裴珏煦温和地道:“姜相夫人和姜二姑娘带着礼去静王府的时候,差点发生的意外。”
这事后续裴珏煦也问过,裴珏晟含糊地解释了一下,裴珏煦也就没多问,这会突然提出来倒是让裴珏晟颇有几分难以解释。
“这当……时就是一个意外!”
“二哥,我娶的是正妻!”裴珏煦温和地道,负手而立,笑得意味深长。
“那一日,我要让处置了服侍的几个人。”裴珏晟定了定神,打起精神道。
“二哥,当时我是没立场,现在不同,如果还有这种事……二哥,我觉得你这侧妃不要也罢。”
裴珏煦温和的调侃道。
“二哥的侧妃的确是事多。”裴珏璃适时也加了一句,“一个侧妃感觉比一个正妃都厉害,可能是因为出自相府?”
但凡能刺裴珏晟的,裴珏璃绝对不会放过。
“二哥,三哥,我也想定亲,六弟都定亲了。”说到这事瑾王脸色感叹道,“梁国的公主算什么,她凭什么来我们这里挑选。”
身为皇子,心里不服。
“六弟的情况不同,五弟就不要起哄了,一切看父皇的意思,梁国不算什么,但是为了两家和好,边境百姓安居乐业,有些牺牲还是必要的。”裴珏晟温声劝道。
“二哥愿意?”裴珏璃似笑非笑。
“三弟,一切以父皇的意思为重。”裴珏晟一脸正色。
几个人说说笑笑,一起出了宫门,上了各自的马车。
待上了车裴珏晟脸上的温和笑意立时没了,眼底阴沉,冷哼一声……。
书房里很安静。
姜寻承在看信,看得很仔细,已经看了数遍,再这么看了一遍后,才重重地放下。
身子往后一靠,眼睛缓缓地闭了起来。
小厮守在外面,书房里就他一个人,心有些沉重。
许久,才对外面道:“来人!”
小厮机灵地进门:“相爷,奴才在。”
“准备马车去平安王府。”姜寻承吩咐道。
“奴才现在就去让人准备。”小厮转身离开。
姜寻承拿起信,转身到身后的第一个书架前,掂起脚,在书架的右上角处摸了摸,不知道是确碰到了什么地方,那里无声无息地露出一个狭小的空间,像是一个小小的抽屉,里面已经有了几封信,不多。
这封信也放了进去,而后小的暗门合上。
重新回到宽大的椅子上坐下,眉头紧皱,又坐了一会儿,这才站起身,出门往内院过去。
老夫人听说姜寻承过来,很是诧异。
“这个时候有什么事?”
“母亲,我去平安王府看看。”姜寻承道。
“你去平安王府?”老夫人诧异,“他们和我们府上并无关系?”
“母亲,我带着锦儿一起过去,她去探望一下平安王的女儿,以后毕竟也是亲戚,当时她也是在场的。”
姜寻承一脸正色的道。
说得像是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似的。
“这次的事情,平安王府的名声不太好。”老夫人不太同意,直言道,“这事现在和我们关系不大,你又何必让锦儿过去,若是让人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锦儿的事情,岂不是坏了锦儿的名声。”
“母亲,不会的,这事已经过去,锦儿当时只是一个目击者,看到这事的也不只是锦儿一人,她现在不过是看在亲戚的份上,想去安慰一下裴依人罢了,不是什么大事,我陪她走一趟就行。”
姜寻承坚持道。
“那个裴依人可不是什么好的,之前还过府来算计锦心。”老夫人没好气地道,她当时就在屏风后面。
现在提起裴依人还是一肚子的气。
“母亲,就是这么一说,是我有事情找平安王。”见老夫人态度这么不善,姜寻承不得不说了些实话。
重点不在于姜锦心要安慰裴依人,在于的是他。
老夫人狐疑地看了看他:“寻承,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母亲,无事,我就是想去平安王府看看,和平安王说一些事情,不过现在不少人盯着平安王府,我这么冒冒然地上门不合适。”
姜寻承直言道。
所以,姜锦心还只是一个由头罢了。
听他这么一说,老夫人也只能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