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罪?
云缺心里一阵冷笑。
丞相列举的那一堆罪名,基本全是莫须有的罪名,我要是认了罪,是不用坐牢了,容易被拖出去砍了。
面对御史大夫的喝问,云缺眼皮都没抬,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本宫一生行事无愧于心!行得正坐得端,你们刻意陷害于我,本宫宁死不认。”
马至远站在牢房外,冷声道:
“唐太子,你想好了,若是不认罪,你这一生恐怕离不开天牢!”
云缺淡然一笑,闭着眼睛道:
“回去告诉皇帝,本宫已经看破红尘,四大皆空,自行削发为僧,天牢不错,适合静悟,公主与我缘分已断,让皇帝另寻佳婿罢,阿弥陀佛。”
说完还没忘双手合十。
反正这套动作云缺熟得很,又不是没当过和尚。
“好,你别后悔!”
马至远冷哼一声,转身而去。
云缺睁开眼,冷冷一笑。
来下套儿的,我能中计么。
若是认了罪,把柄就会抓在秦皇手里,杀剐存留,人家可以随心所欲。
云缺的心机多深,岂能上当。
正好趁着昨晚剃了光头,云缺自称要出家,把皮球踢给了秦皇。
你女婿要出家,看你放不放人。
马至远走后,云缺继续修炼。
没去运转气机,而是在脑海里回忆着断刀式。
断刀式是真正的斩妖技,威力惊人,共十式,来自前朝监正魏墨城。
虽然魏墨城夺舍了吕青,心思恶毒,是个邪恶之辈,但这份功法不是假的,因为前朝斩妖司当中,很多人都修炼过,没有任何问题。
拳法有赤炎拳与奔雷掌,又学会了影拳,但是刀法,云缺只掌握了断刀式的前三式。
拳法虽然很强,刀法的威力更是不俗,毕竟有妖刀在手,面对强大的妖兽,云缺最大的依仗,还是妖刀的力量。
而刀法,能将妖刀发挥出极其恐怖的威能。
若能修成后面的断刀式,再冲进五品成为完美金身,无需耗费多大的力气即可斩杀昨晚的那头四阶蛇尾猿。
为了稳妥起见,云缺将后几式断刀式在脑海里逐一推演,确保这套刀法中没有任何陷阱,做到万无一失。
半天的推演过后,云缺睁开眼,在墙角捡起一根枯树枝,开始摆出起手式。
无需用刀,
云缺对刀的熟悉,早已达到以形化意的程度,修炼刀法只需要一根树枝即可。
没修炼多久,马至远又回来了。
云缺将树枝扔到一旁,盘坐在床榻上,装作悟禅。
马至远来到门口,沉着脸道:
“陛下有旨,念在唐太子一心向佛,赦免死罪,有生之年,以天牢为庙,何时圆寂,何时出关。”
云缺听完差点没蹦起来破口大骂。
什么狗皇帝,就这么对待女婿的吗!
把女婿关一辈子,你女儿就得守一辈子活寡!
心里的骂声,当然不能说出来,云缺在脑子里快速思索对策。
来硬的,秦皇不吃这套,那只能来软的了。
马至远冷笑了一声,背着手又道:
“唐太子遁入空门,想必与佛有缘,将来定是高僧,陛下特意赐下法号无能,太子殿下,好生修佛罢。”
云缺眼角一抽。
法号无能?
无能法师?
还不如智杖呢!
智杖法师只是侮辱我的头脑,无能法师是在侮辱我的身体!
短短的瞬间而已,秦皇的祖宗十八代又被云缺从上到下问候了一遍。
好汉不吃眼前亏,云缺跳下床榻,大步来到牢门前,脸色阴沉得可怕。
马至远站在原地,面带冷笑,等着看云缺如何被气得暴跳如雷,如何抓狂。
被云缺几次三番的羞辱,马至远都快生出心魔了,昨晚上他是一宿没睡,一闭眼睛就是粪山尿海扑面而来。
今天从早上到现在,马至远水米未沾。
他怕吃点东西,自己忍不住先吐出来。
身为御史大夫,马至远的定力绝对不俗,他当年从云端跌入谷底,又能一步步爬上来,心智堪称坚毅,如今才能做到如此高位,早已练就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地步。
但昨晚那场惊心动魄的场面,马至远这辈子就没想象过,那已经不是泰山了,而是实实在在的粪山!
泰山崩,马至远可以面色不改。
粪山崩,马至远实在受不了,根本扛不住。
此时见到云缺的凄惨模样,马至远心里甭提多解气,心说让你狂!胆敢与丞相作对,已经犯了大忌,会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你还敢跟陛下作对,简直自取其辱!
正等着看云缺出丑呢,马至远忽然听到唐太子语气温和的开口。
“有劳御史大夫回去禀告陛下,就说本宫已经想开了,立刻还俗,本宫在此立誓,这辈子只做驸马,不当和尚!”
马至远的目光有些呆滞,微微张着嘴,一时间脑海里一片空白。
这是什么情况?
刚才的不屈不挠呢?
刚才的桀骜不驯呢?
刚才的一生行事无愧于心呢?
刚才的看破红尘四大皆空呢!
这才一顿饭的工夫而已,就还俗了?
当了一顿饭的和尚,你在这玩呢!
马至远气得浑身开始颤抖,指着牢房里的唐太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被人戏耍的感觉,马至远已经很久没经历过了。
他是御史大夫,满朝文武,他头顶上只有丞相与太尉两人。
谁敢耍他!
可偏偏现在马至远觉得,他这个御史大夫的头上又多了一位,就是眼前的唐太子。
丞相最不济也就敲打一番,太尉最不济骂上两句,马至远都能忍,谁让那二位官职太高,辈分太老。
可唐太子这根本不是敲打也不是谩骂,而是跳在他头上拉屎!
根本没把御史大夫放在眼里!
马至远浑身颤抖的怒道:
“好!好!还俗是吧,可以!你只要签字画押认罪,本官就去禀明陛下,否则你这辈子别想走出天牢半步!”
马至远实在被气得不轻。
他在心里已经发誓,只要唐太子不认罪,管你还俗与否,我不去回报皇帝,你唐太子就得一直在天牢里蹲着!
“罪状呢,都拿来,笔墨别忘了,咱们抓紧时间认罪。”云缺笑呵呵的道。
马至远又是一怔。
这就认罪了?
你不反抗一下了?
你不反抗,我怎么关你呀!
马至远懊恼不已,没办法,吩咐狱卒拿来罪状与笔墨。
唐太子不按套路出牌,马至远是一点儿招儿都没有。
云缺很快在一厚摞罪状上分别写下名号,还贴心的按了手印。
云缺也是无奈之举。
他把皮球踢给了秦皇,以出家作为威胁,结果秦皇将皮球换成了大铁球,又扔了过来。
这场看不见对手的博弈,其实双方都心知肚明。
云缺知道自己占不到上风,暂时斗不过秦皇,那就直接服软,否则自己真不知道会被关押多久。
反正签字画押也不会杀头,秦皇自然知道那些罪名的真相,这一点云缺还是有把握的。
整件事看似复杂,其实很简单。
未来的岳父,看姑爷不爽,想要敲打一番而已。
马至远深吸一口气,拿着一摞罪状,头也不回的匆匆离开。
云缺拿起枯树枝,在牢房里继续修炼断刀式。
随着树枝不断起伏斩落,云缺对于第四式的感悟越来越深。
安静的牢房内,只有唰唰的响动,越来越快,越来越急,最后咔吧一声。
树枝断裂。
云缺手里握着半截树枝,姿态是斜斩之后。
咔嚓,咔嚓。
细微的响动出现。
在云缺面前的墙壁上,一条细小的裂痕从顶端出现,弯弯曲曲蔓延到地面。
又从地面继续蔓延,直至绕了牢房一圈才停下。
云缺抬头看了眼棚顶的裂纹,随手扔掉枯树枝,低语道:
“威力不错,比前三式大得多。”
断刀式,第四式彻底修成!
只要云缺沉下心来,武道法门很容易修成。
云缺盘坐之后,准备修炼第五式。
这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马至远没回来,少府属官暑夜初来到天牢。
“恭喜殿下,陛下已经降旨,赦免了殿下的罪名,属下前来道喜。”暑夜初满脸赔笑的道。
云缺觉得奇怪。
暑夜初不是管天牢的,他管辖着工匠,职责是打造东西或者采买东西,怎么到天牢来了?
既然人家前来送信,云缺笑着道:
“如此甚好,多谢暑大人通报,待本宫出去,我们喝两杯。”
“不用不用!殿下无需破费,小人担当不起。”暑夜初连忙摆手,看样子有点心惊肉跳。
云缺愈发奇怪了,这个暑夜初,今天可不太对劲,好像心事重重。
“暑大人可知,我何时能出去?”云缺问道。
“快的话,一会儿就能出去了。”
暑夜初犹犹豫豫,苦着脸道:“属下已经准备好了,殿下您试试合不合适,如果不舒服的话,我让人重新准备,肯定让殿下满意为止!”
云缺越听越糊涂。
给我准备什么了?
鬼鬼祟祟的,恭贺唐太子脱离牢狱的神秘大礼么?
“到底让我试什么。”云缺道。
“殿下稍等,马上就能看到。”
暑夜初急忙唤来狱卒,打开了牢房,将云缺请到外面,指着天牢门口的一架囚车,苦涩道:
“就是此物,陛下吩咐,太子认罪态度不错,罪名可免,但需要小惩一二,罚太子在囚车中游街,环城一圈,即可当场释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