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玲玥怔怔地看着宇文睿决绝离去的背影,心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紧,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袭来。
解脱?什么解脱?他是觉得,只要爹爹死了,她就不会再被卷入这些是非之中,就能安安心心地做他的靖王妃了吗?
呵,可笑!她是喜欢宇文睿不假,可她绝不会为了爱情牺牲亲人!
何况他们之间真的有爱情吗?也许只是她一厢情愿的自作多情罢了。
若非如此,宇文睿又怎么会完全不顾及她的感受。她理解宇文睿心中的恨,可她也说了,她坚信这其中定有他们所不了解的误会。
可有些话,她也只会点到为止。宇文睿能不能想明白,愿不愿去找出真相,她都不会勉强。
她可以坦然证实自己的心,可以勇敢表达爱,但她绝不会试图说服宇文睿什么,感情也不是靠说服得来的。
一旁的飞岩见王妃失落难过的模样,心里也不好受。他很想开口安慰几句,可终究什么也没说。
毕竟这件事里,王爷才是真正的可怜人吧。
虽然“可怜人”这几个字,实在和他家王爷不搭,
但他是真替王爷难受。
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女人,可那人又是仇人的女儿。眼下要他为了喜欢的女人,去救仇人,若玉妃娘娘泉下有知,只怕也得气得再次恣意吧。
思及此,飞岩轻叹了一声,默默退出房间。如今同王妃说什么都没用,这或许就是个死局,除非王妃能站在王爷的立场,能感同身受王爷的苦。
飞岩远远便见到一个颀长的背影立在窗边,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却掩盖不了他周身散发出的清冷和孤寂。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宇文睿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她怎么样了?”
“回王爷,王妃她……”飞岩顿了顿,最终还是如实说道,“王妃她很难过。”
宇文睿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双拳,指节泛白。
“王爷,您……”飞岩看着自家王爷落寞的背影,欲言又止。
“飞岩,你说,本王这样做,对吗?”宇文睿突然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脆弱。
飞岩心头一震,他从未见过自家王爷如此失态的模样。
“王爷,属下不知。”飞岩垂下眼眸,不敢直视宇文睿的目光,“但无论王爷如何选择,”都会痛苦。
房内,韩玲玥来回踱步,心乱如麻。
她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即便是一个毫不相干的病人,她都该尽力去救,何况是她爹爹。
只是眼下她只能靠自己,再不出发只怕爹爹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她拔下头上的玉簪,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不舍地摩挲着,玉簪通体莹白,簪首雕琢成一朵白玉兰,花蕊处点缀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晕。
这是宇文睿亲手插在她头上的,他虽未明言,可她一直当成他送她的礼物,十分宝贝。
可如今,只能拿去当铺换晋安城的路费。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情绪。而后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房内架子上的一件披风上。
那是宇文睿的披风,玄色滚金边,低调奢华,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韩玲玥走上前,伸手抚摸着披风上的纹路,脑海中浮现出宇文睿穿着它时的挺拔身影。
“冰块,你既不愿救我爹爹,那便就此别过。”韩玲玥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脱下身上的衣裙,换上了宇文睿的披风。
披风对她来说过于宽大,将她娇小的身形完全包裹其中。韩玲玥将长发束起,戴上一顶黑色的帽子,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眸。
她对着铜镜仔细端详了一番,满意地点了点头。如今的她,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任谁也想不到,这副男儿装扮下,竟藏着一个女儿身。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韩玲玥避开客栈中来往的客人,从后门悄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