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真从昭元公主口中得知,原来畅怡园本是先帝为宠信的一位贵妃而建造。
昭元十岁那年,当今皇上又将这座皇家别院当作礼物送给了她,只不过年幼的公主一直住在宫中,并没有去过那里几次。
畅怡园历经数十年风雨,园中有很多地方都已破败,所以皇上才命少府监进行修葺,以至于后来闹出了贪腐一案。
第二天,张真让昭元公主带自己去畅怡园看看,李如霜嫌在王府里待得闷,所以也一并通行,就当是去欣赏院中的春景。
一行人乘坐马车经过十字街,昭元公主的鼻子开始一个劲儿地猛嗅起来,那乖俏的模样很是可爱。
李如霜问道:“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昭元公主笑眯眯地回答道:“霜姐姐可不要再喊我公主了,你又忘记我们私下怎么约定的吗?”
李如霜醒悟道:“哎呀,怪我,私底下我应该喊你昭元妹妹的,瞧我又给忘了。”
然后昭元公主指了指马车外,对李如霜说:“霜姐姐,你瞧,街上有些黑黢黢的男人在卖东西,香香的,还怪好闻。”
李如霜透过车窗看去,果真有十几个同样肤色的男人在当街叫卖,他们手里拎着五层高的食盒,嘴里不停报着菜名。
“快来瞧啊,我这里有咸鱼焖茄子,咸鱼炒黄豆,咸鱼蒸蛋,还有蒸咸鱼、香煎咸鱼......”
看似菜色很多,但怎么都跟咸鱼脱不掉干系?
此时街市的另一头,一家格调雅致的酒楼上,张承嗣正默不作声地饮着杯中酒,他沉默时的气场让旁人感到神经紧张,不少人已经局促不安。
侍立在张承嗣左手边的杨进,察言观色一番后低声说道:“太子殿下,请勿动怒,其实张真这些不过就是小聪明罢了,将鱼腌制成咸鱼再当街贩卖,虽然可以弥补一些损失,但那卖出去的价格无法和鲜鱼相提并论。
这一趟他卖渔获稳稳赔钱,而且还沉了一艘渔船,更是血本无归!”
张承嗣抬眼看了看杨进,冷哼一声说:“你杨进可是堂堂的户部侍郎,难道连怎么算账都给忘记了?”
“太子殿下,这...”
杨进有些不明所以,在他看来张真拿那些儋州鱼鲜腌成咸鱼卖,不就是被逼无奈的选择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太子府的下人从街上买回来了两份咸鱼,一份是咸鱼焖茄子,另一份则是香煎咸鱼。
张承嗣指着盘子里的咸鱼问杨进,“看清楚了,这一盘里的是整条咸鱼吗?”
杨进仔细瞅了瞅,顿时露出了诧异的神情。
“这一盘菜固然卖的比鲜鱼要便宜,但盘子里只有三分之一的鱼肉,也就是说一条咸鱼他能做成至少三盘分开贩卖,这样卖出去得到的银子只多不少。
照这样下去,张真那一船货完全可以跟卖鲜鱼时一样,获得相近的利润,你懂了吗?”
杨进惶恐道:“太子殿下心思缜密,下官自愧不如。”
“我早跟你说过了,不要小瞧了张真这个人,如果他不断扩张自己在凤鸣城的生意,那么你们杨家和福鼎祥商号的价值,只会越来越低,到时候别怪我太过无情!”
张承嗣将酒杯倒扣在桌上,旋即起身离去。
杨进心中五味杂陈,自从投效了太子之后,他在官场上顺风顺水,眼见有机会将现任户部尚书取而代之,他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功亏一篑。
可如果没有办法打压张真,那么他就有失去太子支持的风险,事已至此他别无他法,只能一门心思暗中针对张真。
来到畅怡园,张真领略到了皇家别院的恢弘大气,园中景色宜人,一步一景,堪称凤鸣城数一数二的游览胜地。
李如霜更是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分外感兴趣,在这里她能够找到很多从未见过的花卉,她对这些世间美好的事物总是充满了兴趣和热忱。
张真问昭元公主说:“昭元,你以后要搬来这里住吗?”
谁知昭元心直口快道:“要是真哥哥和霜姐姐都搬过来的话,那就太好了,我们三个人可以愉快地每天都待在一起。”
张真听后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里可是皇上赐给你的皇家别院,应该是以后用来给你和你夫婿住的吧。”
“可我此生非真哥哥不嫁!”
昭元的这句话脱口而出,刚才还在认真欣赏花朵的李如霜,一下子就愣住了,气氛好像顿时变得很尴尬。
不过还没等张真想好怎么劝解昭元,后者就马上又说道:“但是我能理解,真哥哥和霜姐姐才刚成婚不久,肯定希望多一些时间相处在一起,所以我可以等啊,以后我也可以帮你们做很多事呢。”
“咳咳...昭元啊,这话题就有些扯远了,带我去看一下当初少府监的工匠们干活的地方吧。”
昭元公主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将张真领到了一座雕梁画栋的阁楼前,这里曾经是园中最破败的地方,也是这次修葺时花费最多的地方。
李如霜问道:“你为何想要来这里看看?工程过去这么久,想必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了吧?”
张真没有回答,其实他就是想要亲眼看一看,这里的工程到底做的质量如何,而孙忠等人又究竟贪墨了多少国库的银子。
“有些线索往往就藏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我要登上阁楼去看看。”
说话间,张真便踩着楼梯向上攀登,不得不说阁楼上的视野很好,几乎能够遍览整座凤鸣城,想必当初先帝非常喜爱那位贵妃,所以才建造了这等规模的皇家别院。
“设计这座阁楼的人,真是建筑大家!”
李如霜这样感慨道。
正当大家对阁楼的风景大加赞赏的时候,张真的目光盯在了头顶上方,只见房梁上竟悬着一根麻绳,下端好像捆着什么东西。
“昭元,之前见过这东西吗?”
昭元公主摇了摇头。
张真马上命人取来梯子,他亲自爬上去将系在麻绳下端的一节竹筒取了下来,打开之后一看......
“原来如此。”
张真如获至宝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