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虞的顾虑正是忠勇侯的顾虑。
所以忠勇侯也没白费那功夫,直接上御书房上一跪,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求陛下开恩,看在他忠勇侯府三代单传的份上,下旨寻人。
忠勇侯这一跪,小皇帝的面子就有些抹不开了。
若是寻常人,拒了就是,可偏偏跪在那御书房的是忠勇侯。
忠勇侯的父亲原先是青焰军中的骠骑将军,跟着先皇立下赫赫战功,本来年事已高,打算回京颐养天年的。
结果还没卸任,就赶上了羌胡小族叛乱,在那蛮荒之地为国捐躯。
而忠勇侯的胞兄以前是工部侍郎,上任没两年被一道圣旨调到了南边治水。
这水治着治着最后也以身殉职,倒了那刚刚筑好的堤坝上。
先皇念在他一家老小的功劳,这才赐了个忠勇侯的爵位。
不曾想,这爵位赐了还没几年,他们家的小侯爷,又出了岔子。
小皇帝虽然年纪小,这些年在萧海州的教导下也是耳濡目染。
他知道自己这圣旨一下,定是要得罪朝中不少人,于是顺水推舟,把这得罪人的事情,交给了……
玄麟卫!
秦舒虞听到玄麟卫这三个字,两眼一黑。
她皱着眉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怎的又是玄麟卫”,惹得贺简行目色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秦舒虞很快就调整了过来。
她问贺简行:“可是要我做些什么?”
贺简行想了想,面色凝重的道:“那忠勇侯寻的是脚底有痣的人,你先去确认下家里的几个孩子脚底是不是有痣,若是没有,那玄麟卫寻人也寻不到咱们贺家的头上。若是有的话……”
贺简行没有把话说完。
可纵是他没有说出口,秦舒虞也明白了自己夫君的意思。
别看只是替忠勇侯寻个人,但这寻人的人是玄麟卫,一切就变了味。
以那玄麟卫的行事作风,谁知道这人寻着寻着,会不会又寻出什么幺蛾子来??
毕竟,这一切,都是有前车之鉴的……
秦舒虞直接道:“兰姐儿和宜哥儿身上是绝没那红痣的,就是绵姐儿的话,得问问冬竹。”
其实秦舒虞平日里对赵绵绵算是上心了,但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要看人脚底板的一天啊!!
贺简行:“你也莫要问那冬竹了,现下就去吧。直接去看,若真是有痣的话,我们也好早做打算。”
贺简行发了话,秦舒虞连忙应下。
她也不废话,从自己的首饰箱子里寻了个坠儿就带着玉蒲脚步匆匆的往那临岚院行去。
秦舒虞拿的坠儿是个纯金的小金鱼,用红线编的绳子系着。
秦舒虞到了临岚院,一说最近家里不太安生,要给绵姐儿用这金鱼坠子压一压,赵绵绵就二话不说的脱了鞋子,把白白嫩嫩的脚丫子伸到了她的面前。
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只不过,秦舒虞看了一眼赵绵绵的脚底板,脸色立马就不对了。
直到离开那临岚院,也没再露出一抹笑容。
见秦舒虞的脸色很不好,直播间的观众纷纷提醒赵绵绵:
【主播,我有预感,你有麻烦了。】
【你看你那舅母的脸,都快跟锅底一样黑了。】
【哈哈,你们以为那小金鱼是白拿的啊!】
赵绵绵看了看秦舒虞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那个小金鱼,一脸肉疼的撇了撇嘴:
【先说好了,麻烦归麻烦啊,小金鱼是不可能还回去的。】
弹幕沉默了一秒钟,最后有人实在忍不住了,骂了一句:
【妈的,老子就不该提醒你!】
**
玄麟卫动作迅速,不出三日就拟了个名单,把那名单放在忠勇侯的面前。
名单上不出意外,都是京中尚未成年的、符合忠勇侯要求的官宦人家子女。
也不知这些玄麟卫是怎么看到人的脚底板儿,不费吹灰之力就把那名单给拟出来的。
不过目的已然达到,忠勇侯也不想过问其中的细节,于是他就按着那单子上的人名,备上厚礼,挨个挨个的去试。
一边是圣上的口谕,一边是玄麟卫的名单,寻常人家碰到这种事情就算再不愿意也不敢表现出来,只当是给圣上、给萧太傅、忠勇侯一个面子。
可等忠勇侯循着那名单的顺序把所有人都试了个遍,只剩下贺家那仅有三岁的小姐儿时,却犯了难。
因为那在中书省任职的贺大人说了:
“妹妹妹夫英年早逝,整个赵家就留下了这么一个姐儿,家里的老夫人把人接到京里养着是让她来享福的,不是让她给人当徒弟的。”
所以不管忠勇侯好说歹说,愣是没进的了贺家的大门。
事情传到了萧海州的耳朵里,萧海州幽幽一笑,让谢忱给那忠勇侯带了个话。
没过两天,忠勇侯就大大方方的坐在了贺家的前厅里。
把人放进来的是赵绵绵。
赵绵绵本来也不想掺和这件事的,但那忠勇侯来的时候带了十匣南珠,整整齐齐的码在贺家的大门口。
赵绵绵不过从那门缝里偷偷看了一眼,就彻底走不动路了。
赵绵绵吞了吞口水,眼睛里折射的都是那珍珠的白光:
【这么多南珠,能换多少个金币啊?】
弹幕一边骂她没出息,一边替她分析:
【看这成色,看这大小,换个万儿八千的应该没问题。】
【不是,主播,你都没问那忠勇侯府来贺家寻你什么目的,就想着把那南珠换成金币了??】
【害,能有什么事,八成就是暖意她们上次说的那件事。】
【等等等等,我错过了什么?什么事啊?】
【就替那神医的师父,寻个命定关门弟子的事情啊。啧啧,想不到主播一个小奶娃,千字文都背不下来的年纪,还有人抢着认她做徒弟?!】
【哈哈哈,其实给人家神医当徒弟,也没什么不好的啊,不管主播能学到什么,也算是有了个身份。就算以后整点什么事情,也不会被玄麟卫咬着不放,当成那祸国殃民的异人。】
【听你这么一说,似乎有几分道理啊。】
【有道理个屁,我看你们是小说看多了吧!
在古代,士农工商士农工商,说的自然是“士”者为上,“商”者为贱。
医者,按道理都是“士”的末等了,哪个士族官宦人家会好端端的让家里的哥儿姐儿去学医,这不是赤裸裸的打自个儿的脸吗?!
再说了,主播可是这贺家的表小姐,若真做了那学徒,可不就摆明了让人戳着脊梁骨骂她那舅舅舅母,说他们贺家连个女娃都容不下吗?!】
【我去,这么复杂的吗?】
【徐教授可是古代民俗学的专家,既然他都这么说了,一定不会错,徐教授,我是……】
【行了,闭嘴吧,张文宇。】
【好的,徐教授。】
赵绵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