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呢?”
常柏跟在谢铮身旁,只听声音,就知道主子现在非常生气。
他连忙提起十万分的小心,谨慎回答,“回主子,二姑娘她……许是起晚了,所以……”
身旁投来淡淡一瞥,分明没有说话,可常柏觉得自己好像被凌迟了。
他赶忙低下头,再不敢多言。
“她若再来,就将她撵走,若死皮赖脸,就让她滚回伯府。”
淡淡声音传来,似裹着霜雪,谢铮进到净房之中,常柏赶紧应声,向后退了几步,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转头向着院门方向看去,依旧没有人影,不由得摇了摇头。
这下子,二姑娘她是真的把主子给得罪大发了!也不知道这二姑娘究竟是怎么想的?
侯爷帮着她解决了李辉,她昨天不来谢恩也就罢了,今天竟还一声不吭地就不来了……
亏得侯爷还亲自指点她,那可是多少人想得都得不到的。
想着,常柏无奈地摇了摇头。
*
纪芜并不知晓静思居里发生的事。
因为昨天半夜还在发烧,直到天亮以后才逐渐恢复正常。
这期间,她一直没睡安稳,甚至噩梦连连。
一会儿梦到李辉攀咬她,她名声尽毁,被迫嫁给李辉。
一会儿又梦到嫡母派人将她绑回伯府,要一根白绫勒死她。
退热以后,她才终于睡得好一些,如今醒来,整个人都有些茫然,隐约听到外间传来说话声。
“二姑娘怎么还没起?莫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要不要进去看看?”
这是碧玺的声音,琥珀的回答随之而来。
“二姑娘不是说了吗?她要自己一个人静静,再说了,这么一个大活人呢,若有事还能不喊咱们?”
“可是……都已经晌午了……”
什么?!都已经晌午了?
纪芜陡然坐起身来,向着窗子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今儿个竟是阴天。
想到自己起得迟了,今早没能去静思居……
一瞬间,纪芜头皮发麻,不敢想象侯爷没在院里看到她,会是怎样反应?
只怕会更加生气吧?这下子得怎么哄?
外间的丫鬟们听到声音,开口问道,“二姑娘,您醒了吗?”
纪芜连忙答应一声,从床上起身。
等碧玺跟琥珀进到屋中后,她让两个丫鬟帮忙,快速收拾妥当,连饭都顾不上吃,便匆匆赶往静思居。
刚到院门口,就被常柏拦住,“二姑娘请回吧。”
纪芜往院里看了一眼,见屋门敞开着,显然人是在的。
但她仍抱有一丝希望,试探着问道,“常护卫,侯爷他……不在屋里吗?”
“侯爷他在,但……不想见姑娘。”
果然,侯爷他更生气了。
在心中暗自叹了口气,纪芜向常柏请求道,“还请常护卫帮忙通禀一声,我今早是……”
话还不曾说完,如冰雪般的冷冷声就从院里“砸”了出来,“让她赶紧滚!”
这声音里夹杂了些许内力,对常柏而言不算什么,却令纪芜的脸色越发难看。
她脚下有些踉跄,幸好常柏扶了她一下,才没让她摔倒。
“二姑娘,侯爷很生气,若不然您还是先回吧……”想了想,常柏将今早谢铮说过的话,也跟纪芜说了一遍。
闻言,原本还想让常柏再帮忙说一说的纪芜,顿时闭上了嘴。
她向着院子里又看一眼,斟酌片刻后,与常柏道了声谢,转身离开。
目送纪芜走远之后,常柏进到屋中,冲着谢铮行礼,“侯爷,二姑娘已经走了,属下瞧着她……似乎不大好。”
淡淡的声音响起,听着凉凉的,“不然,送你去当她的护卫?”
“属下不敢。”常柏连忙开口。
他等了一会儿,不见主子另有吩咐,行礼后退出屋子。
谢铮斜靠在软榻上,手里拿着兵书,听着脚步声越走越远,抬眸向身旁敞开的窗子外看去——
哪怕有树木遮挡,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常柏离开房间后,重新去院门前守着。
谢铮收回目光,重新去看手中的兵书,眉头却不自觉地蹙起。
那小庶女,她又怎么了?
*
终于回到了自己院里的纪芜,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她的脸色太过苍白,把碧玺跟琥珀吓了一跳。
本想帮她去请大夫,却被她给制止,“我……我只是没睡好,又有些饿了,帮我去拿午饭吧。”
见她坚持,两个丫鬟只好听命。
好在,吃过午饭后,她的脸色确实好转不少。
方才吃饭的时候,纪芜就仔细想过,她之前就已经惹恼了侯爷,就算他现在更生气了,也没什么的。
毕竟虱子多了不怕咬,怎么着都得哄他。
想到常柏带给她的话——
侯爷只说她再去就把她撵走,她若死皮赖脸,才要把她送回伯府。
既如此,她就还可以继续去静思居,一次不成就两次,两次不成就多次。
撵她走的时候,她就稍稍坚持一下,还是不行就赶紧溜,等下次再来,这样就不算死皮赖脸了。
况且,侯爷也不会一直待在静思居,总有办法能够“遇”见他的。
心中有了主意,纪芜让两个丫鬟给她准备热水,好好地洗了个热水澡,又睡了一觉。
傍晚,她再次来到了静思居,不出意外地又被撵了回去。
如同晌午时一样,她回院里好好吃饭睡觉,养足了精神,在第二天的卯正,准时来到静思居。
“常护卫,侯爷只说不想见我,应该没说不许你继续教我吧?”纪芜一边说着,就在院外摆好了姿势,“是这样吗?”
“额……二姑娘做得没错,是这样的。”常柏答应一声,在心中啧啧称奇。
这位二姑娘,当真是有意思,极少有人不害怕侯爷的冷脸,更不敢违背他的命令。
可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侯爷的权威,偏偏,侯爷竟也没管她。
正想着,就见挺拔的身影由远及近,经过纪芜身旁时,连个眼神都没给她,便进到院中。
纪芜瞧见了谢铮,却是眼前一亮。
她摇摇晃晃地维持着姿势,冲他打了声招呼,“侯爷!”
谢铮脚下不停,一路去到净房沐浴。
等他出来的时候,纪芜仍在院门口,看得出,她已经快要保持不住了。
但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院里,见谢铮走出来,立刻眸光亮闪闪的又喊他,“侯爷!”
他依旧视而不见,就好像没瞧见她这个人似的。
纪芜倒也不气馁,咬着牙坚持着,把这半个时辰站了下来。
终于好了,她一屁股坐在地上,冲着房间的方向欢快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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