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大家氏族,颍川陈氏曾负责为皇宫遴选秀女。
听起来似乎不该是大家族做的事情,可当年经由颍川陈氏选中的秀女,要么成为宫妃,要么被赐婚给皇亲贵胄。
也因此,一度令颍川陈氏风头无两。
再之后,颍川陈氏出了一位皇后,负责遴选秀女之事,便落在了其他家族头上。
前朝覆灭后,颍川陈氏着实沉寂了许多年,渐渐被其他家族盖过。
直到三十多年前,族中有嫡系子弟拜相,颍川陈氏才再度崛起。
虽然这些年,颍川陈氏再不必为宫中选秀,可当年的这些门道,却还是传了下来。
身为嫡女,陈氏还未出嫁时,在家中颇受宠爱,因此家族中的藏书阁,她可以随意出入。
因此,她曾翻看过那些遴选所用的书。
能够被选中入宫的秀女,除却身型、形体以及相貌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必须得是处子。
既是为宫中遴选秀女,且这些秀女极大可能成为宫妃又或是官眷,让她们被脱衣验身,那简直就是一种羞辱。
所以,颍川陈氏有一门独特的相术,可通过女子的面容、身型等许多方面,来证实秀女是否为处子。
陈氏便精通此道,只是不曾对任何人提起过。
况且,她一个嫡女,后来又嫁入琅琊王氏,也不需要用此术。
但有些东西一旦学会,就算不用,也不会轻易忘记,很容易又能捡起来。
当陈氏坐在床边,再一次看向外甥女纪明昭时,忽然目光凝住,便是因为她通过家族独特的相术,发现外甥女已不是完璧之身。
陈氏连忙垂下眸子,眉心紧蹙,她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毕竟,她还不是一把年纪,耳聪目明的,所以刚才的那些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外甥女嫁到定远侯府至今,不曾与定远侯谢铮同房过。
所以,她肯定还是完璧之身。
可……
陈氏犹豫许久,再一次抬起眼眸,不动声色地细细端量着。
越看就越是确定,外甥女纪明昭绝不是处子,不仅如此,她似乎……还曾小产过。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这位端庄姝丽的外甥女,曾在婚前失贞?
陈氏努力地回想着,当年来送嫁时,看到的外甥女的模样。
但她思来想去,却实在想不太起来。
这倒不是她的记性不好,而是当年纪明昭成婚之时,正逢重伤未愈,所以脸上的胭脂水粉会多用一些。
再者,陈氏知晓外甥女受伤,心疼不已,根本就不敢太仔细看她,生怕自己在大喜的日子哭出来。
因此,才会记不清楚。
想不起过去的事,陈氏只能想着眼下,她不能确定外甥女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无论是婚前失贞,还是婚后给定远侯戴了绿帽子,这都不是小事!
思及此,陈氏忍不住又看了一眼王氏,随即在心中否认。
以她对小姑子的了解,她的小姑子肯定不知道外甥女的事,否则这门婚事当初就不会成!
现在……可该怎么办啊?
陈氏的心中焦灼着。
她的这些想法,旁人自是无从知晓。
纪芜给谢铮包扎完伤口,安静地坐在一边。
她之前就曾想过,为何人人都说定远侯夫妻伉俪情深,感情极好,可他们却一直没有孩子。
若说最初是因为聚少离多,可后来四方平定,不必再四处征战。
因此,谢铮留在京都的时间越来越多。
她还曾想过,或许是姐姐的身子弱,因此受孕会艰难些,又或者侯爷常年征战,或许伤到了根本,所以不大行。
可她后来住进侯府,发现他挺行的。
虽然在郾城时得知了慢性毒药的事,但府医也说过,不大会影响让女子有孕。
再后来她注意到,自己从未见过夫妻俩住在一处,几个月里一次都没有,当时她还因此疑惑过。
现在方知,原来他们成婚至今,竟从未同房过。
这是为何?
纪芜低着头,暗暗想着,她心里还是觉得奇怪,尤其听到姐姐纪明昭说的那些话。
她说,最开始因为受伤缘故,所以两人不能同房,这一点纪芜是信的。
可姐姐又说伤好以后,因为她太过紧张,导致侯爷误会,以为她厌恶于他,所以才一直没能同房……这一点纪芜并不相信。
并非是因为她与侯爷有了感情,自认对他了解,所以才不信任自己的姐姐。
而是纪芜想起,她最初去到侯府时,不止一次见到过侯爷对姐姐的敬重与关心。
他还因为姐姐晕倒,曾去马车里找过她的麻烦呢!
那时候,她非常羡慕姐姐与姐夫之间,并且因此愧疚,觉得自己破坏了他们的关系。
可现在想来,才发现他们当时的相处,并不像是一对恩爱夫妻。
许多时候,姐姐的确是笑着的,还那般温柔,却不过只是浮于表面的客气,似这样的客气,她也不止一次地经历过。
只是从前,她从未细想过罢了。
想到此处,纪芜藏在衣袖下的手忽然攥紧。
她连忙试图去想一些别的,不敢再往深处细想过去的一些事情。
因为纪芜发现,当她细想起过去之事,竟从中发现许多不合理之处。
这种感觉,实在令她害怕。
她怕再想下去,会出现她无法接受的事情。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清冷的声音带着关切传来,终于打破了屋子里的安静。
纪芜抬起头来看向谢铮,眼中有一丝仓皇闪过。
见她如此,谢铮眉心微蹙,抬手覆上纪芜的额头,发现微微有些发热。
他当即起身,将她从椅子上打横抱起,目光落向纪明昭等人。
“夫妻之事……谢某不欲辩驳,就以夫人所言为准,但休妻之事,谢某不会提,无论是尊荣还是敬重,皆与从前一样,只有一点……”
谢铮扫了一眼房妈妈,“此人不可再出现于侯府,否则杀无赦,告辞。”
言罢,他抱着纪芜转身离开。
屋子里再次安静下来,房妈妈瘫坐在地上,脸色惨白,李妈妈见状,向着几位主子看了一眼,招呼人进来扶住她,一起退了下去。
屋中就只剩下了她们三人。
王氏愤愤地锤了下床,“好一个定远侯,实在欺人太甚!什么叫……”
“妹妹,你先安静,”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陈氏打断。
此刻,陈氏的目光落在纪明昭身上,温声问道,“明昭,眼下只有自家人在跟前,你告诉舅母,与侯爷不曾同房的原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吗?”
「文中提到的通过观察女子的模样、身形等等去判断是否处子或者生育过,皆为杜撰,人的眼睛不是x光,没那么神,如果有姐妹儿遇到跟你说这些的,别犹豫,大嘴巴子扇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