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伯府的纪芜,按照她在庄子里的计划,在家中装模作样的养了几日。
这几日过得,远比她预想中的要轻松许多。
正好可以被她利用,一遍又一遍地在心中预演着之后将要发生的事。
距离正旦已越来越近,恰好这一日,常柏要去为谢铮办事,一整天都会不在。
趁着这个机会,纪芜一大早便离开伯府,来到京中坊市。
她已有许久不曾过来,却仍能轻车熟路。
但因为知晓暗处有护卫跟着她,哪怕谢铮与她说过,这并非是看着她的,只是为了保护,她仍然小心谨慎。
先在热闹的早市上吃了些早点,又买了些小玩意,之后才装作不经意间,路过一支商队。
商队里的人穿得奇形怪状,显然是外地来的。
他们的车上已经装得鼓鼓囊囊,商队里的人们正在做着各项检查。
纪芜像是瞧见了什么稀奇似的,凑近了商队。
她说的都是很正常的话,有时候好像还因为商队的人听不懂,跟他们比比划划的。
最后,她从商队的领头那里买了几样东西,付了一大笔钱。
在藏身于暗处的护卫看来,她这位二姑娘是被人当成冤大头了。
明明没买什么,却掏了那么多钱。
可因为常柏曾特意吩咐过,所以他没有动,也很快将这件事抛在脑后。
殊不知,那听起来极其寻常的话里,其实藏了不少暗语,这全要归功于纪芜能跟白日斋打交道。
否则,她也没办法传递自己的消息。
与领队分开后,她又逛了几条街,买了许多东西,才兴高采烈地满载而归。
如此,纵使那护卫会说什么,她做的这些看上去也只是为新年做准备,没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
就这样,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
转眼,距离正旦只剩下三天。
今日并非请安的日子,王氏却得到了纪芜来请安的消息。
诧异过后,她吩咐一声,让人将庶女请进屋来。
“女儿给母亲请安,”进到屋中,纪芜恭敬地冲着王氏行礼,随即开口道,“母亲,女儿今日前来,是有事相求。”
“何事?”王氏打量着面前的庶女,只觉得她今天很不一样。
“回母亲,因连弩之事,女儿有幸被陛下封为永宁县主,还不曾与母亲一起分享过喜悦,今日斗胆,想邀母亲一起去丰乐楼吃饭。”
纪芜抬眸,向着王氏看来,眼中露出渴望。
无论她们之间曾发生过什么,她就要离开京都了,所以想在离开之前,跟自己真正的母亲,一起好好地吃一顿饭。
她希望,待她离开京都,往后的岁月忆起自己的生母,能有些美好的记忆。
“邀我……吃饭?”王氏闻言,不由得怔了怔。
莫说是府上的庶子庶女,她自己的亲生儿女都不曾邀她出去吃饭,今日是头一遭。
按理说,她不是没见过什么大风大浪。
可不知为何,这一刻忽然觉得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愣了一瞬后,她回过神来,“那你……等我去换身衣裳。”
“是!”纪芜眼前一亮。
直到刚刚,她心中都非常忐忑,担心母亲会拒绝她的邀请。
毕竟,她知道面前之人是自己的亲娘,可面前之人却不知她的真实身份。
在母亲眼中,她不过是最讨厌之人所生的庶女罢了。
没想到,母亲竟然真的答应了!
纪芜坐在外间的椅子上,心中激动且期待。
不多时,王氏收拾妥当,从内室中出来,“走吧。”
“是!”她连忙答应一声,跟在王氏身旁,向门外走去。
然而,母女俩才刚带着人走出主院,就见下人匆匆赶来,“启禀夫人,侯府那边来了消息,说大姑娘想请您过去一趟。”
下意识的,王氏转头看了纪芜一眼。
换做以往,她会毫不迟疑地应下,然后换人备车,前往定远侯府。
可今日,她心中竟闪过了迟疑,开口问道,“现在吗?”
“是,侯府还派了马车来接您。”下人恭敬应声。
纪芜的眼中极快地闪过一抹黯然,随即被她隐去。
她向后退了两步,冲着王氏行礼,“姐姐的事更为要紧,母亲快去吧。”
虽然王氏不曾瞧见庶女眼中的黯然,却忍不住说了一声,“那……等回头我让李妈妈去丰乐楼订一桌,咱们再过去吃。”
“好。”纪芜的脸上扬起一抹笑意,目送着嫡母走远。
她想了想,转身向院子走去,同时轻唤一声,“常护卫。”
常柏出现在她身边。
“劳烦你派人去找谢铮,就说……我想在庄子里见他。”
既然离开之前,无法与自己的母亲一起好好吃顿饭,那便……与自己喜欢之人,多待一待吧。
“对了,如果姐姐那边有事,需要他在的话,那就算了。”
“是,”常柏答应一声,决定亲自去说。
纪芜回到院子里,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然后坐在床边,掀开被褥,从层层被褥之下,拿出一方锦盒。
再次确定过之后,她将锦盒收好,乘坐马车向庄子而去。
行至半路,她正靠在马车里昏昏欲睡时,马车忽然停下,高大的身影挤了进来。
正是谢铮。
常柏去侯府找他时,他正在书房,毫不迟疑地放下手里的事情,前来见她。
他将裹着寒意的大氅脱掉,放到一旁,凑上前去将她抱在怀中,“怎么忽然想要见我?”
“想你了,所以就请常护卫帮了忙,况且听闻每年正旦,你都会很忙,我担心……要很久都见不到你。”
“确实会忙,”谢铮用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胡茬轻轻蹭了蹭她,惹得怀中之人闪躲,“但你想要见我,我总会设法来的。”
纪芜轻轻笑了一声,在他怀中转动身体,搂住他劲瘦的腰身,凑上前轻吻他的喉结。
她能够感觉得到,喉结上下动着,环住她的手臂将她搂得更紧。
终于,马车来到了庄子。
纪芜被谢铮用大氅裹着,大步进到卧室中。
她身上的衣衫早已凌乱,发丝松散,双颊上染着绯红,而他也没能好到哪去。
将她放到床上的瞬间,他便深深嵌入到温暖之内,与她一起沉沦欲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