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手中的那把小弯刀确实划到了对方的脖子上,但对方很显然是个功夫不弱的江湖人士,经验十分丰富,察觉到喉咙处被什么东西划到的时候猛一扭身就把陆宁甩开了。
毫无准备的陆宁被甩到地上连着滚了两圈,靠到了墙上才停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一刀究竟有没有划开对方的大动脉,心里没把握,所以极快地爬起来,躲进了墙角。
对方似乎也不动了。
屋子里突然就安静下来,让陆宁感觉极为压抑。
光线实在是太暗了,他看不着对方,其实对方也看不到他。
但是对方应该是害怕外面的陈纪等人反应过来,突然杀到这里,所以他耗不起,稍微僵持了一小会儿,陆宁就听到了很轻的脚步声。
即便对方穿着一身黑衣,他仍然看到此人稍稍弓着腰,正在朝他这边走过来。
陆宁穿的是那种青色的书生服装,相比来说多少还是显眼了一些,但他判断对方应该是没确定他就躲在这里,不然的话早就扑过来了。
眼下只是一手捂着自己的喉咙,手中的那把长匕首左一下右一下的划着。
房间本就不宽绰,眼看着距离陆宁越来越近了,形势十分危急。
陆宁急中生智,一把扯掉了身侧挂在墙上的一幅画。
“哗啦”的声音响起后,那人便知道了陆宁的具体位置,猛地往前冲过来。
陆宁立即把手中的那幅画往前甩了出去,“啪”,正好打在对方脸上。
他趁着这个机会整个人朝着对方撞了过去。
他现在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躲是躲不了多久的,如果是他自己一个人还好办,可以撑到外面的陈纪等人来解救他。
可是床幔内还有谢幼仪和她的丫鬟兰香,刚才她们就已经弄出了声音,他就不信这个杀手会注意不到那里的还藏着人。
所以他只能做个拼命四郞了。
好在他这一撞确实起到了作用,对方刚刚给那幅画扑了一下脸,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被陆宁撞到了一边。
不过他手中那把向前乱划的匕首到底还是划到了陆宁的一条胳膊。
陆宁顾不上这些,抬起膝盖就朝着对方的两腿中间猛的顶了过去。
这是他前世当法医之前培训的时候学过的那么一点点简单的招式,没想到还有用得上的时候。
他这一下正好顶在对方两腿中间,只听“嗷”的一声惨叫,此人弓着腰弯了下去。
陆宁没打算放过他,右手指缝间的小弯刀,第二次划到了对方的脖子上,这一次划的非常深。
一股温热的液体直接喷到了陆宁的脸上,他闪身往后退了好几步。
等到那人挣扎着在地上来回翻滚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应该是搞定了这个家伙。
平抑了一会儿自己的呼吸,朝着身后喊道:“兰香,把灯点着!”
兰香哆瑟着的从床上下来,花了好半天才把火折子打着,总算是把灯点着了。
屋子里一下子就亮堂起来。
当她看到地上一个人浑身是血,手脚抽动的时候,“哇”的一声惊叫,便昏了过去。
陆宁没时间管她了,走到床边问脸色苍白的谢幼仪:“三嫂,你可还好?”
过了好一会儿,谢幼仪才点点头又摇摇头,“幼娘无事,你,你可有受伤?”
说着话的时候,她的眼角不时地瞄向地上那个抽搐的血人。
努力地想让自己保持镇静,可身上却不住地颤抖。
陆宁冲着她笑了笑说道:“若你害怕,把帘子放下来,我马上便处置他们。”
正说着话的时候,陈纪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看到屋子里的场景,一股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刚才他终于将那两人打跑了,跟护院对打的那群人也互相掩护很快就撤出了院子。
陈纪刚回头就看到了三夫人房间里亮起了灯,这让他愣了一下,马上就意识到很可能是出事了,不然以陆宁的稳重不会在自己还没出现的时候亮灯。
屋子里,地上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一动不动地趴在那里。
门口,另一个黑衣人刚刚醒转过来,陈纪重重一脚踏到了此人身上,只听得很闷的“咯”声响起,估计是胸骨被踩断了。
此人倒是硬气,咬着牙没发出一点声音。
陈纪三下五除二,抽出此人腰带,将他两手两脚倒背着绑到了一起,这才有时间朝里侧的陆宁等人看去。
见陆宁满脸是血,连忙问道:“公子,你可有受伤,我这里有外伤药……”
……
一通忙碌,地上的血人被抬走了。
清醒过来的兰香连着用了三盆水都没能将木板铺就的地面擦干将,血腥味让人很不舒服。
“不必清洗了,换个房间吧。”陆宁觉着就算是清洗干净了,这种死过人的房间里,谢幼仪肯定是睡不着的。
可是,这么晚了,尤其眼下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的情况下,他也不想去惊动一直没露面的房东,只能让谢幼住到自己的房间里了。
吩咐陈纪等人将她的箱笼等物搬到隔壁自己那里,重新洗漱了一遍,撕开自己的衣服,简单包扎了胳膊上划开的口子。
而后亲自把谢幼仪带了过去,把主仆二人安置好,又在外间门口留下两人,这才跟陈纪来到刚才的那屋子里。
陈纪“扑通”一下,跪到了陆宁面前,“公子,属下失职,让公子处于凶险之中,但请责罚。”
陆宁见他语气诚挚,不像是做戏的样子,便伸手扶起陈纪,还递给他一个绣墩。
“陈队正,我就叫你老陈好了,不然显得生分。今晚的事,怪不得你和弟兄们,你等已经尽力了,在有心算无心之下,我们都还好好的活着,就很不易了,对了,兄弟们可有折损?”
陈纪站得笔直,“公子,无一人折损,只有三人受了些伤,不碍事。”
陆宁轻皱眉头,“今晚已宵禁,先上些药,明日请个擅长外伤的郎中来,给那三位弟兄好好诊治一番,另,他们三人每人补两贯钱,权且当做抚慰。”
听了他这话,陈纪两眼一下子就红了,当兵这些年,他一向杀敌勇猛,功劳也不少,可是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们的死活。
不只是丙字军一家如此,整个大夏朝的禁军都是这样的风气。
陆宁指了指窝在墙角被反绑了手脚的黑衣人,“无论用何手段,都要从他嘴里扣出些消息来,我要知道是谁下的手。”
心有怒火的陈纪叫来一名擅长刑讯的护院,就在屋子问起了话。
小半个时辰后,看起来颇有些骨气的黑衣人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终于开口了,只是听到此人供出的幕后主使之人后,陆宁冷笑了数声,一只手掌做出了往下切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