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换了密码本……这事儿和刺杀傅孝安的行动有关吗?”荣夏萱翻了翻那一沓电文纸,大串的字符和数字,像是天书一样。
汪曼春摇头:“不清楚,电文是在傅孝安死后截获的,在没有破译电文之前,我只能推测,可能与军统锄奸队的后续行动有关。”
荣夏萱疑惑道:“太奇怪了,刺杀已经成功,为什么要突然更换密码本,难道你们已经摸清他们的电台发报规律和电文解码规则?”
汪曼春白了她一眼:“怎么可能,如果我掌握了这些情报,早就把军统上海站一锅端了,现在我们截获的电文也只有一小部分重复出现的词语能够破解,再复杂一些的就无法破解,更不要说他们经常更换发报的时段和频率,特高课的破译效率要比我们高一些。”
荣夏萱接过她的话:“但是就算是人才济济的特高课,也没办法破解军统站的情报线。”
“嗯,这是扫除他们最大的障碍。”汪曼春点了点头,她是很愿意面对自己的不足之处。
荣夏萱的手指划过电文纸,落在了那些天书一般的字符上,“那么他们有什么必要更换密码本,一套密码本从编制到启用,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再者说,运送新密码本也是件高风险的事。”
“如果他们没有更换密码本,我们却破解不出来……”汪曼春想到了一个可能,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荣夏萱:“那就说明,这些电文真正的接收者可能不是同一批人。”
“用以前的电台,发给新的收信人。”汪曼春深吸了一口气,如果能破解电文,或许就能打开对方情报网络的缺口。
荣夏萱点评道:“不知道这些家伙在想什么,突然更换密码本就已经犯了情报传递的大忌,现在又更换联络对象,简直是在开玩笑嘛。”
汪曼春可不管这里头有什么文章,抓着荣夏萱的胳膊把她塞进了自己的办公椅,“你就在这儿破译密电,要是能全部破解出来,我给你记头功。”
“这么多电文,你给我一个月也算不出来的,我要你的功劳有什么用啊。”荣夏萱连连摇头,挥着胳膊抗议,开玩笑,一封天书就够呛了,这么厚一沓,是要她的命吗。
汪曼春才不信她的鬼话,荣夏萱给她的密码机图纸,她研究了好几个晚上,连零件编码都看不懂,这么高深的玩意儿她都能画下来,说明这个家伙对破译密码有十分了得的本领,或许不比那个成天板着脸的李宁玉差。
“功劳没用,但我记你的人情,哪怕以后你犯了死罪,我也能保你一命。”汪曼春给她下了一剂猛药,“这个人情够不够?”
“勉勉强强吧。”荣夏萱还真心动了,拿起电文纸思考起来,其实她刚才嚷嚷着说电文太多,根本没法在短时间破解,是在虚张声势。
如果要问哪种电文最难破解,李科长会告诉你,单独出现,只有孤例的,也就是同一个渠道只发送了这么一份电文,没有足够的样本用来对比字库,破解难度不低于恩尼格码加密过的电文。
像这种已经在短期内截获大量同类型密电的电文,要破解它的加密规律不是特别困难。
“不行,这个电文太奇怪了,又是数字又是罗马符号的,鬼知道它用的什么母本,我一个人真没法破解这么多,你得找人来帮忙。”荣夏萱咬着笔头坐了半个小时,最后还是苦着脸找汪曼春要人。
“刚才进来送文件的那个女孩,叫朱徽茵,算是我们侦听室的骨干,我让她来帮你吧。”汪曼春倒也没为难她,拿起电话拨给侦听室,让朱徽茵到她办公室来一趟。
“你记住了,今天在我办公室里看到的,听到的,都必须严格保密,否则军法处置。”汪曼春在她进门之后,就严厉地警告她注意保密。
朱徽茵吓得不轻,又不能违抗命令,忐忐忑忑坐到了荣夏萱旁边,两人很快投入到了破译工作里。
时间一转眼到了晚上,荣夏萱大脑运转过度,开始头晕眼花起来,好在她们俩拼拼凑凑的,破解出了一部分电文内容。
“……速交归雁,人员待命。”
汪曼春接过纸条后有些失望,“就这八个字?”
荣夏萱有气无力趴在桌上:“汪大处长,我是人又不是机器,算密码要用脑子的好不好,要不然你干脆拿根棍子插进我脑袋里,当成汽车引擎,看看能转多快。”
“好了,知道你辛苦,休息吧。”汪曼春无视了她的胡言乱语,转而看向朱徽茵。
刚才还神气活现的小职员惨白着一张脸,艰难地说:“处长,荣小姐说的是实话,破解难度很大,我们确实尽力了。”
她接着又补充:“但是我们刚才已经算出了部分编码规则,后面的破解工作应该会顺利很多。”
“很好,你也先去休息吧,我让小李开车送你回去。”汪曼春不是个无脑压榨下属的昏官,像朱徽茵这种背景简单、履历清白,又有本事的人才,她当然得好好爱护。
至于荣夏萱,人家拉了半天的磨,她当然得给个胡萝卜安慰一下。
“我这次没有向南田求助,就是想看看你的真本事,嗯,很好,没让我失望。”汪曼春满脸笑意,亲自给她端上了咖啡。
荣夏萱接过去,喝了一小口,就皱起眉头:“你这是给审讯室的犯人喝的吧。”
汪曼春瞪她:“这是我亲手给你煮的,做我的犯人只有喝辣椒水的份。”
荣夏萱表示震惊:“你该不会是直接煮了咖啡豆吧?”
“你找死呢,我没去过国外,就不会煮咖啡了?”汪曼春冲到里间休息室里,把她珍藏的意大利式咖啡壶给端了出来,外加手摇研磨机和滤杯,以及产自南美的咖啡豆,配置非常齐全,并且现场给她表演了煮咖啡的流程。
荣夏萱就困惑了:“手法没问题,材料没问题,工具也没问题,那么依旧难喝,只能说明……”
“说明什么?”汪曼春用杀人的眼光瞪着她。
“说明我的味觉出了问题。”荣夏萱很没出息地认怂了,“哎,曼春姐,怎么办呀,我把脑子都给累坏了,品尝不出来你亲手煮的爱心咖啡。”
荣夏萱相信,撒娇可耻但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