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有恃无恐,还是确实无辜,茶叶铺的三个伙计一个也没溜走。
经审问,茶叶铺老板一家三口,说是昨天就回杭州探亲去了。杨迷糊不认为是巧合,但也无能为力。
让宪兵将三个伙计带回宪兵司令部,杨迷糊叫上山田,一起搜查整个茶叶铺。
没有暗门,也没有地下室,更不用说地道了。太干净了,这就是茶叶铺不对劲的地方。川上正好再蠢,也不可能一点端倪都没发现。
可问题出现在哪里呢?
此时,纯子回来了。
“组长,两名受伤的人,一名因头部受重伤死在屋顶。另一名受伤的人,我们追寻千余米后,死在一片草苇里,看情形,是被人勒死的。三人身上都没有发现任何可证明其身份的物件。”
杨迷糊一边扫视四周,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是日本人吗?”
纯子道:“是。看脚丫缝隙与腿间空隙,可以确定。”
杨迷糊突然看了看纯子,语气冷了下来,“为何擅自返回情报课?我要听实话。”
纯子一下没反应过来,几息之后才嗫嚅道:“小川课长找我。他询问茶叶铺的监控进展,我便如实报告,反正我们进展也不大。”
“之前为何撒谎?”
纯子倒也没藏着掖着,“课长交待,此事先不要对你讲。后来听到组长遇袭,就没顾忌这个,跟随宪兵就来了。”
杨迷糊不再追问,话锋一转,“你俩怎么看待今天的事?”
山田道:“杀手来历不明,但目标是组长,说明组长触碰了某些人的利益。会不会与茶叶铺有关,不得而知。”
纯子道:“看三人的行为,不是浪人,而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但应该不是顶尖的。因为在组长被动的情况下,当时一死二伤,说明他们功夫不到家。”
杨迷糊又问:“你俩对我抓捕茶叶铺的人,如何看?”
纯子倒干脆,“属下认为,不大妥当。这是打草惊蛇,刘忠应该是一个小虾米。”
山田干脆不说话,应该是默认纯子的话。而且刚才搜查茶叶铺后,没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杨迷糊突然一笑,“你俩认为我莽撞了?这里是茶叶铺,后院有三个炒茶的灶台很正常,但你们看看这三个大铁锅,有什么异样?”
山田和纯子一惊,仔细打量大铁锅,纯子一声惊呼:“这第三口锅,比较干净,没有太多茶垢,说明此锅不常用。可灶台下却有柴火灰烬,这是障眼法。”
杨迷糊点点头,“山田,你将锅取出,看看下面有没有机关通道?”
山田依言而行。可一眼望去,灶台下似乎没有任何异常!
杨迷糊俯下身,观察片刻才起身,“你俩有没有发现,灶台内壁左侧,烟垢有划痕,不似右侧一片乌黑且均匀分布?这说明有人经常挪动此内壁。”
纯子不解,“可缝隙衔接处很自然啦?”
杨迷糊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这就是其精巧之处。这是水泥和灰镶的边,严丝合缝,让人看不出端倪。有没有发现衔接处比较新,烟垢较少?这说明有人经常修补缺损,再用柴火薰就而成。”
纯子醒悟过来,叫道:“宪兵,搜查所有茶叶罐,看有没有灰色粉末状的东西。”
不一会儿,所有茶叶罐里的东西被倾倒一空,并没有发现水泥。
见状,杨迷糊眉头紧锁,哪里出了问题?他环顾四周,又看了看脚下。
地上有三个蒲团,黑不溜秋的。他上前踩了踩,发现其中一个蒲团死硬死硬的。
“山田,用匕首挑开!”
山田用军用匕首划开蒲团,里面真有粉末状的东西。
杨迷糊呵呵一笑,“既然不知道机关在哪,就强拆这左侧内壁。山田,小心点,一点点的拆,以防里面有机关,牵动下面的雷管引线。”
说完,他又看向纯子,“我们去隔壁看看。”
二人进入三名伙计睡觉的厢房,里面竟然是砖砌的土炕,七八十公分高。
呵呵,对方够谨慎的,连中空回响都考虑到了!
“纯子,北方多烧土炕,在上海很少见吧?”杨迷糊很随意的问道。
纯子下意识的点点头,又猛地一惊,“组长,你是说,这下面是入口处?”
杨迷糊不置可否,“等等山田的消息吧。我们去对面茶楼喝口茶,也饿了不是?”
其实,杨迷糊一直没有发现机关,也不想费神,就只好强拆了。
但为防止地下真有炸药,被山田他们给引爆了,便决定出来喝口茶,规避规避危险。
至于为何偏偏带纯子出来,自己也没想通,也许是因为纯子是个女人吧。
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决定远距离观察一下四周的反应。虽然紫鸢也在某处埋伏,但一明一暗,正利于发现异动。
二人上了茶楼,找了个包房坐下。
纯子也不蠢,“组长,谢谢你!”
杨迷糊一笑,“别多想。我看过山田的档案,他学过爆破,此事对他而言,小儿科而已。再说,你又是一个漂亮的女人……”
纯子脸一红,低头道:“谢还是要谢的。小川课长其实还问我,你有没有追查其他人。我说没有,说你只见过麻生小姐。”
杨迷糊似笑非笑,“终于说实话了?别紧张,上司询问,你不得不答,我能理解。再说,你说的也是事实。”
可他心中却一紧,那份绝密电报果然是小川野捣的鬼。
见纯子依然局促不安,杨迷糊一笑,“若我舅舅下次问你,你就说我似乎正在调查一个疑似地下党的人。但具体的情况,你一无所知。”
闻言,纯子没有惊讶,反而松了口气,点点头,“我明白了。其实,我觉得吧,茶叶铺也是一个坑,我怀疑川上之死与此有关。”
杨迷糊来了兴致,“何以见得?”
纯子嗫嚅道:“刘忠,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但绝不是大人物。那个掌柜神出鬼没的,才可疑,而且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杭州探亲,过于巧合。”
杨迷糊故作不解,“若真是茶叶铺背后之人要杀我,那他们为什么选择此地呢?岂非此地无银三百两?”
纯子想也没想,回道:“我之前也想过几种可能。一是有人杀了川上,见未起到震慑作用,便直接就近暗杀你,这说明他们有恃无恐。二是有人想通过在此地暗杀你,栽赃嫁祸于人,借机出手。三是隆信家的人,没有放弃,凑巧在此地杀你……”
这纯子也不简单!她虽然信息不全,但能想到这些,难能可贵。
杨迷糊夸奖道:“精辟!所以你才觉得我莽撞,对吧?你想过没有?我愈后退,对方就愈得寸进尺,我得露出獠牙,让对方忌惮。”
纯子欲言又止,杨迷糊笑道:“呵呵,言者无罪,直说!”
纯子鼓起勇气,“组长,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没了麻生副课长的支持,组长你独木难支,会很危险。”
杨迷糊闻言大笑,“我独木难支才好啊!有些人心痒难耐,又怕惹一身骚,我出头露面正合他们的心意。放心,我一点也不会沾包,全部上缴,让他们头痛去。”
正在此时,山田上楼,进入包间。
山田兴奋的报告,“组长,大惊喜,里面全是枪支弹药,药品和烟土。组长快去看看。”
没想到杨迷糊的反应淡淡的,“山田,你去打电话给课长,让他亲自来接收。至于我嘛,你就说我腿疾发作,去医院看病。”
山田一愣,立马会意,转身下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