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依依开着车,远远就看到农家乐所在的位置开满了一大片冬樱花,美丽的事物总是莫名的让人心情愉悦,看了一眼时间,预计到农家乐的时候,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还有时间可以欣赏一下这季节限定的美景。
终于到了,李依依还没来得下车实施在花林里独自转悠一下的想法,就看到了站在农家乐大门口的李景修,看他脚下被糟蹋的差不多的草皮,就知道此人已经等了很久了。
经历过了前几天久别重逢的悸动,再加上蒋明珠的转述,李依依心底残存的那点意难平也通通都释怀了,可以完全坦然自若地走上前问好:“嗨,李景修!不好意思,你等很久了吧?”
昨晚收到李依依发来的信息时,李景修正在和同他一起入伍,但已经退役了的战友聚会。看到信息的第一眼还不敢相信,甚至怀疑她发错人了,又想到KtV那晚,自己酒过三巡,借着酒意向她闺蜜的剖白,想来那些话是被带到了,所以他没有拒绝,也不会拒绝她的相邀。
只要是她的邀请,就算要奔赴山海,他想自己都会应邀,只是她从未给过自己任何机会罢了,这次能有这样单独约见的机会,是自己梦寐以求了很久的。
早上十点他就到了,真的很想见她,很想知道她听了那些话的反应,想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机会。
那些没有勇气说出口的爱恋,那些在夜深人静时,才会肆意放纵的想念,终究需要一个结果。
李景修看着那个一眼万年,在自己心底扎根了很久的女孩,笑容灿烂地迎面向自己走来,多想跑过去抱起她,向全世界炫耀,可惜自己从未拥有过她,根本没有抱起她的资格,何谈炫耀呢。
前几天的意外遇见本已是惊喜,填补了多年的念想,也唤醒了心底不甘陌路于人海的执念。
本想着晚上还有相处的机会,但从停车场离开后,就没有再见到她,好友许尧看出了自己的失落,向她的闺蜜蒋明珠打听到她回家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忍不住地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在场,她才提前离场的,她...就那么不想看见自己吗?
越想越不甘心,死去的记忆又复活了,多年前小心翼翼的靠近,得不到回应还被冷漠对待,对别人却笑得那么开心,嫉妒在时隔多年后又在疯狂发酵,早已麻木的心口开始隐隐作痛。
李景修沉默地拎起整瓶啤酒,咕嘟咕嘟地几口就灌完一瓶,连续干了好几瓶,连眼角都开始泛红了才停下。
酒终人快散时,看到独自坐在休息区的蒋明珠,心底突然就疯狂地叫嚣起再给自己最后一次机会,行动比被酒精麻痹的脑子更快,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了对面。
既然已经坐在了这里,李景修就没有再退缩的道理,鼓足了勇气说出了压抑在心底多年的感情。
连续几天都没有任何回响,原以为又要不了了之,没想到峰回路转,收到了她的约见,这样起起伏伏的心情,就如当初情起时一样。
冬日的风掀开女孩的衣角,吹乱她披散的长发,似在代替自己热烈拥抱走来的人一样,李景修走向边走边又裹紧了一下大衣的李依依,忍住想要拨弄她头发的冲动,笑着回应:“我也刚到不久,外面风有些大,我们进去吧!”
“嗯,走吧!”李依依收起仰着头的姿势,率先迈步向里面走去。
心里忍不住腹诽,脖子真累呀,也不知道从他视角看下来,自己是不是一颗行走的小土豆,要是能再长高五公分就好了。
落后一步的李景修,看得见李依依漂亮浓密的发窝,也看得见她随着走动的幅度,在大衣包裹下扭动的曼妙身姿。
来到点餐处点好菜,问了一下需要等待的时间,两人来的还算早,前面只有1桌,但因为鸡都是客人自己选的活鸡进行现杀,再等着炒好焖好,怎么都要1小时左右,老板建议道:“你们可以先到处逛一逛,现在正是冬樱花开的最好的时候,我们家种了一大片。”
“嗯,好的,谢谢老板!”看着李景修没有开口的打算,李依依只能客套的向老板道谢,说完又对着李景修说:“走吧,我们先出去吧。”
两人来到外面,顺着路沉默的走着,是樱花林的方向,也是餐位的方向,沿路还有秋千椅、长凳供人休息,李依依挑了一个看起来僻静一些的一个长凳,对李景修道:“我们去那坐一会儿吧!”
李景修没有也不会有意见,跟着李依依的脚步坐下。
漫长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释然了的李依依此刻显得十分悠然自得,时不时晃动一下交叠的双脚,环视着四周的美景,耳边不时传来树上鸟儿抢食的叫声。
望了一眼从坐下就没有变过姿势的李景修,看得出来他也很惬意,逐看着前面的冬樱花树,斟酌着开口道:“蒋明珠和我说了,谢谢你喜欢我。”
李依依没有回头,她怕回头看到人又没有勇气把话说完,停顿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李景修的声音,又如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我从小性格就别扭,人不自信却很骄傲,其实就是虚荣心作祟,怕被人耻笑不自量力,也怕丢脸,逃避和否定就成了我掩饰自己的盔甲,我以为是盔甲,其实是乌龟壳。后来才知道,原来我这种人就是回避型人格,回避型人格你知道吗?”
李依依自嘲般轻笑了一声,补充道:“就是社交抑制,因为害怕被批评、否定或排斥,而回避与他人交往,尤其是亲密关系。”
虽然没有看李景修,但李依依感受得到他从别处转过来看自己的目光,上下交换了一下交替的双脚,调整了一下坐着的姿势,也没有回视李景修,继续说道:“那时我感受到了你的喜欢,但不敢面对,就算你喜欢我的流言传的四起,传到我面前,我都是立马就否定掉,但其实我心里很开心,还会幻想你和我表白,却也害怕你真的和我表白,因为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所以我一边享受着你对我的好,一边又逃避着。”
没有管李景修从自己身上移开的目光,接着说:“直到那个星期天晚上,我想你肯定记得,就是张佳宁向你表白的那天。我从家里来学校的路上下雨了,没有带伞,是你去送伞给我的,除了递伞给我,一路上你没有理过我,其实那一路我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开心于你送伞给我,又因为你的态度而十分沮丧,一路都在猜你为什么不理我。快到教学楼时,我感觉到再不说点什么,你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理我了,我当时就慌了,就问你是不是刻意来送伞给我的,其实就是为了侧面验证那些流言,但你依旧没有理我,回到教室后,我越想越慌,鼓足了勇气打算下晚自习单独找你问清楚。”
听到这里,李景修瞬间震惊的看着李依依,之前是不想说话,现在是说不出话来,因为接下来的话,不需要李依依说他也知道,两个人的陌路是自己造成的,早已麻木了的心痛似在一瞬间失去了镇痛作用,疼痛蔓延全身,深入骨髓,原来是自己弄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