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闻声望去,见浓密的芦苇间一杆虎头旗飘扬,仔细一看,旗下还有三人站在那里。
隐隐约约间,发觉似乎后边还有不少人。
东方既白没有生疑,将船靠了过去。
岸边出声那人上前几步,用袖子盖好手腕递了过去。
“殿下,此处湿滑,不如抓着些。”
东方既白握上他的手腕借力下了船,抬眸一笑,“多谢。”
纤夫们见状上前将小船收了上来,然后退开了。
“殿下客气了,草民见过殿下。”许孟辰扶着东方既白到了平整路边,行礼道。
东方既白扶他起了身,“不必多礼。”
许孟辰起身一笑,“殿下的伤可好了?”
东方既白以为自己受伤的事传了出去,微蹙眉头片刻,淡然道:“无事,你是?”
许孟辰察觉他的冷漠疏离,脸上的淡笑不减。
“草民许煜,小字孟辰,家父正是河城城主。
殿下上次罹难,与草民有过一面之缘。”
东方既白陡然意识到什么,微笑道:“上回多谢相助,不过当时意识不清,确实没认出你,抱歉。”
嘴上是这么说的,可背着他,东方既白已经让暗影碟者去查了他一个底朝天。
“殿下言重了,草民医术浅薄并未帮到殿下,还是殿下的亲卫得力。”
许孟辰摸不准他的脾性,没敢贸然领功。
彼时东方既白初醒时嗜血阴鸷眼眸还留在他心里,说不害怕是假的。
言语间,东方既白已经摸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看来,是他醒了。
许孟辰的五官处处都写着儒雅,没有一处的美是尖锐突出的,但处处好看,越看越好看,越品越有味儿,是内敛含蓄的美,像空谷幽兰一般。
东方既白打量起眼前人,得出结论,不是坏人,也不是为了领功示好特意凑上来的。
许孟辰被他盯得有些不太自在,指了指旁侧的座椅,“殿下不如先入座,他们或许还没那么快过来。”
东方既白不慌不忙整了整衣角便一屁股坐下了。
许孟辰见他坐下了,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许孟辰见不说话,干杵着气氛更尴尬,随口一问:“殿下得了头名,可是瞧中了哪位美人?”
东方既白不解,“头名是有什么说法?”
“头名可以任意带一位美人泛舟围炉共话,美人是不能拒绝的。
其他人则是得了哪位美人青眼才有机会如此。”
东方既白面色一尬,怪不得老头非要自己来,原来是让自己相亲来了。
东方既白轻咳一声,“本殿不知是这桩,这下麻烦了。”
许孟辰好似明白过来了,浅笑道:“若是为难,共话时只管拒了。”
“不好吧,万一让人乱传岂不是坏了人家的清名,何况本殿已有心仪之人。”
许孟辰歉意一笑道:“是草民欠考虑了,殿下勿怪。”
东方既白从容道:“无妨,一会儿本殿自会同城主大人说清楚,既是误会还是尽快澄清得好。”
言语间,又有不少小舟过来。
他们的小舟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香囊。
香囊被公子们的仆侍收了去,像是战利品一样揣进了兜里。
再往后,其他小舟也赶了过来。
有些人的小舟被香囊填得没了空隙,显然很受姑娘卿子欢迎。
再有一会儿,许树庭和东方启玉乘着画舫过来了。
许树庭迎上前来,行礼道:“恭喜殿下获得头名。”
东方既白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笑得没心没肺的东方启玉,然后转头看向许树庭,歉声道:“怕是辜负了城主大人这声贺喜。
本殿并不知头名其中的意味,怕是不能应下了。”
许树庭听到这话,尬在原地。
东方既白又说:“本殿的头名便不作数,在本殿之后的便算是头名。
本殿已有心仪之人,来日成婚必邀城主前来,到时道贺也不迟。”
许树庭很是上道地应了声:“是是是,殿下既不争头名,不如在城主府多盘桓几日,也好让小臣尽了地主之谊。”
东方既白点点头,“也好,那便有劳了。”
许树庭伸手作请,“殿下请,时日不早了,不如早些回城主府用膳?”
东方既白颔首,打前上了画舫。
东方启玉快步跟上,压低声音问道:“哥,你就没有一个能瞧得上的?”
东方既白不答反问:“你早知道这是干嘛的,还不告诉我,成心的?”
东方启玉摸了摸鼻子,“没有啊……”
“最好没有。我在这儿待几天,之后你就先回去,我还有别的事,晚几天再回京。”
“啊?哥,你要去哪?”
东方启玉见他不说话,自言自语道:“行吧,又不能说……”
东方既白听见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勾唇一笑。
远在京都的赵恒逸知道东方既白去河城后,闲暇时间拉着瞿烟墨嘀嘀咕咕。
“听说河城城主拉着年轻人办了个泛舟赛,三殿下去了,还拿了头名。”
瞿烟墨很上道地一问:“头名是干什么的?”
“听说可以找看中的姑娘卿子围炉共话,姑娘卿子还不能婉拒……”赵恒逸说得起劲儿,周信周羽下值凑过来正好听见。
周羽兴冲冲插了一句:“河城的姑娘卿子好啊,皮肤又白,说话又甜,一听声音魂都丢到忘川河了。
还有她们那腰,哎呦,溜细,一挪一动,都带着劲儿。
尤其是河城守州家的大小姐周婉莹,听说当时就差一点点,四国第一美人的头名就是周姑娘的了。
以后我们两兄弟也要娶河城的姑娘,河城的姑娘卿子有风情韵味又招人稀罕……”
燕景瑜刚喂完小猴和小貂从楼阁上下来,正好把他们的话听了正着。
燕景瑜面无表情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周羽感觉背后有点凉嗖嗖的,转头一看燕景瑜就在身后,尴尬行礼:“主子。”
其余人也像刚发现她一样,纷纷转过头行礼道:“主子!”
燕景瑜谁也没理,径直离开了。
燕景瑜表面虽然很淡定,但在晚上四下无人寂静时却加快了抄写《石刻心经》的速度。
彼时,东方既白正跟许孟辰下棋。
几盘棋局下来,东方既白对他越发欣赏。
许孟辰的棋法和他这个人一样,有种不争不抢却能独揽大局的感觉。
东方既白和他下了几回棋,基本摸清了他这个人的个性,不由夸了一句:“许公子果真不负流华净骨之名。”
许孟辰收了棋子,“殿下谬赞了,虚名籍籍,若过分在意,反为声名所累。”
东方既白看出他不只是谦虚,而真是这样想的,又问了一句:“城主大人的位置可有想过交给你?”
许孟辰含笑答道:“家父确实有这个打算,不过孟辰志不在此。
早些年倒被家父斥过几回,见我执意如此,早已作罢。”
东方既白不置可否,“好男儿志在四方,如何都使得。”
许孟辰似有感而发,“现下最想到处走走,瞧瞧大楚的大好河山。”
东方既白指点道:“既然如此,那有几处绝计不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