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的了,难道这个时候了,你还想跟我说假话吗?”
云芷宁摇头轻叹一声。
“说实在话,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得回去。”
“一来是小草莓和小柚子还在宫里,我只有亲自照顾他们,才能彻底安心。”
“二来,宫里那么多人都看我不顺眼,之前我一直待在皇宫,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皇上都会飞奔过来,所以除非有十足的把握,否则的话,她们不敢随意动手的。”
“可如今不同了,我远在宫外,随时随地都会发生意外,到时候她们随便找一个替罪羊,就把这件事情揭过去了,皇上哪里还找得到证据,替我报仇?”
“更何况,到时候我已经死了,皇上真的会为了一个死人大动干戈,闹得后宫鸡犬不宁吗?”
“就算他愿意,孝严太后也未必愿意吧。”
“就算孝严太后愿意,朝臣也不答应了。”
云芷宁字字珠玑,直击程齐心防。
底线一再被打破,程齐终于忍不住了。
“若是我的出身好点,家世好点,你就不会进宫为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跟你生儿育女,保护你们母子几个人,绝对不会将你置于这般田地。”
“没用的。”
云芷宁摇头苦笑一声。
“从云芙兰入宫那天起,就注定你我有缘无分了,你就算身份再尊贵,还能尊贵得过皇上?”
“皇上若是看上了我,一定会想尽各种办法夺过去,你可以不要自己的命,难道也不要亲人的命了,让他们替你一时的执着买单?”
“当然,你也可以这样做。”
“如此一来,肯定会触怒皇上,到时候肯定会被满门抄斩。”
“一起跪在刑场的时候,你的家人难道不会埋怨我吗?”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皇上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这件事情,难道你就能忘了吗,不会时时刻刻怀疑我会跟皇上暗中勾结,背叛你吗?”
“你不能!”
“不管哪种选择,你都会后悔的。”
“所以,既然事已至此,那我们就坚守自己的身份,不要越雷池,这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
她说的,程齐都明白。
可明白是一回事,能不能放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哪怕明知道云芷宁现在心里已经没有他了,亦或者说,她心里从未有过自己,程齐也狠不下心来,断掉自己的念头。
只能按照自己的心意,默默守护她,直到这种念头彻底消失。
“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全力支持你。”
“现在,需要我帮你做点什么?”
“我还真有点事情想让你帮我做。”
云芷宁凑过去低声嘱咐了一句,程齐立刻点了点头。
“行,我现在就亲自去一趟,保证完成任务。”
皇宫,祁夜景正忙得焦头烂额。
秋猎的时候,王将军等人意图谋反,他提前设下陷阱,成功地抓到了所有人,也审问出了是荣王指使他们的。
可问题是,没有一个人知道荣王在哪里,他每次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祁夜景虽然抓到了从犯,但没有抓到主谋,始终是一个隐患。
为这事,他前前后后忙了一个月,总算把这事处理得七七八八了。
忙完之后,缓了几天,想起云芷宁和小葡萄还在镇子上,他就准备亲自带人去接她们。
可还没来得及安排,就收到消息,说母后病了,他只能先派人给云芷宁传个消息,让她安心在镇子上等着,母后病一好,就派人去接她。
午膳后,淑妃正躺在软榻上休息,就看到宫女拿着一封信进来了。
“这是皇上今日派人给明修容送的信,娘娘是继续过目,还是奴婢拿出去销毁了?”
“先不着急销毁,本宫很想知道,皇上又给云芷宁写了什么?”
“是。”
宫女将信交给淑妃,就转身离去。
殿门关上,淑妃这才慢条斯理地打开信件,一字一句看下去。
“卿卿阿宁,数月不见,一切可好,本欲于本月月底前往小镇迎接卿卿,奈何宫中临时有事,母后生病,吾需从旁侍候,不敢离宫,烦请卿卿耐心等候,待母后康复之后,吾必亲自带人迎接卿卿,好生补偿。”
“从别后,日日思卿,月下酌,影单薄,山高水长相逢难,惟愿鸿雁传书,寄去相思。”
“愿卿化作风,飘回吾身边,愿卿化作雨,流入吾心田,愿卿化作月,照亮吾心间。”
“思卿切切,恐难自抑,惟愿卿安,静待重逢。”
“卿卿阿宁。”
开头四个字,就把淑妃逗笑了。
她嘴角弯弯,眼底却涌现出一抹杀气。
“皇上可从来没有这般唤过我,可见,在他心里,我连你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不,应该说,满宫上下,没有一个人可以比得上你。”
“就算是皇后,怕是也比不上你半分。”
“若当年跟皇后竞争正妃一位的不是德妃,而是你,那如今的皇后之位,怕是也要换你来坐了。”
“不过,你恐怕没有这个机会了。”
是夜,月色如墨,整片大地都被黑暗笼罩着,以往还会传来几声狗叫,可今晚却十分安静,夜风有一丝阴冷,悄无声息地渗进骨子里,让人通体发寒,树影婆娑,里面仿佛潜藏着一抹杀机。
云芷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正想起来点亮灯,找个话本子看看,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十分陌生,闻所未闻,而且,看样子还不是一个人。
她的心瞬间就提了起来。
她今天刚刚下床,去集会上逛了一圈,宫里那些女人就坐不住了,迫不及待地想除掉她啊!
行啊,那就来吧,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她伸手摸向枕头底下的秘密武器,做好了准备。
“咯吱!”
门开了,几个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进来。
房间里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他们也不敢亮灯,害怕云芷宁察觉到不对劲,只能分头去寻找。
“老二老三,你们两个去这边。”
“老四老五,你们两个去那边。”
“老六,你跟我来。”
不愧是老大,就算是在黑暗当中,也能准确地摸到云芷宁的床头。
估量好了她心脏的位置,老大一剑狠狠刺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