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方乾想的还是太美了。
不一会,有个叫酸秀才的队尉带着人来给他送水和吃的。
一碗云吞面,和一块卤牛肉,还有一整壶清水。
方乾狼吞虎咽,边吃边问:“是不是长公主让你们给我送的?”
酸秀才笑的眯起眼缝:“是啊,你真聪明,长公主特意交代,要送你上路。”
一块牛肉卡在喉咙里,方乾剧烈咳嗽,脸色直接红温!
“别急啊,慢慢吃。”酸秀才拍打他的后背。
方乾缓过气,立刻警惕地看着他们:“上路?她要你们杀了我?”
酸秀才一愣,旋即笑了:“不好意思,是我没说清楚哈,长公主的意思,是送你走。”
他说罢,从身后兵卒手里,接过一个包袱。
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水囊,一整包干粮,一点碎银,还有一封信。
方乾怔了怔,等反应过来后,立刻挣扎起来。
“我不走!我要见长公主!”
酸秀才像是预料到他会反抗一样,劈手砸在他后脖颈,直接将他敲晕。
之后,方乾被他们五花大绑,扔上了扁舟。
等方乾再醒过来,他已经被扔在了林子间,后脖颈酸疼!
“这个酸秀才,看着手无缚鸡之力,没想到下手竟这么狠。”他嘶声低骂。
不然,他也不会放松警惕,否则凭他的身手,不可能被人打晕。
方乾冷着脸,拆开包袱,看看里面有没有能用的东西。
忽略那些路上用的盘缠和干粮,他打开相瑛留下的信。
相瑛的字,龙飞凤舞,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洒脱肆意。
信中唯有短短一句——
【南越遍地凶险,不利于你寻亲,就此别过,别再回来,否则扔你,祝你早日寻亲成功。】
方乾瞬时怔住。
周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是他的暗卫找到了附近。
“少主!属下该死,船只不敢跟的太近,怕被解辰他们发现。”
“少主!属下现在就送您去下个渡口,还来得及跟上他们的船。”
暗卫正要将方乾扶起来,他却豁然抬手,制止了他们。
方乾将手里的这封信反复看了两三遍,他微微攒起淬黑的眉宇。
“相瑛……她说南越凶险,不让我跟着去,还给我留下了银子,让我寻亲。”
暗卫对视一眼:“她并不知道,少主的妹妹早就死在那场宫难里了。”
方乾垂下眼眸,捏着信件的手指微紧:“是啊,她不知道,可她知道此去南越会遭遇什么,她送我走了,自己却留下。”
若是按照相瑛以前的脾气,肯定会吩咐他不惜一切代价,送她逃跑。
方乾一直在等着她开口,好借机提出让她给出玉玺的条件。
可她始终没有说,反而对去南越这件事,表现的格外期待。
方乾喃喃:“她既然知道南越此行凶险,为什么还要顺势而为,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暗卫们察觉到自家少主提到相瑛时,语气不像之前那么强硬冷漠了。
他们试探问:“那……少主还要回到大船上去吗?”
方乾略一思索,将信揣进怀里。
“不去了,她现在对我有防备,一直跟着她,也没什么用。”
他看着远处林子外,波涛粼粼的江面,狗狗眼露出充满野心炽热的哼笑。
“相瑛,我们南越见。”
说罢,方乾带着人奔入林子深处,转眼不见。
与此同时,相瑛拿着从柯监军那搜刮来的鱼竿,坐在船头钓鱼。
她晒着太阳,左手边放着炒瓜子,右手边是甘甜清冽的茶叶和糕点。
柯监军找解辰来做主,一副受气包的模样抱怨。
“你看她,你看看她啊,这是我唯一的鱼竿,我钓鱼是为了偶尔给我们改善伙食,她不由分说就抢去了。”
解辰看了一眼相瑛轻松闲适的背影。
他抿了抿唇,反向劝说柯监军:“你让一让她吧,她是女子。”
柯监军睁大眼睛:“解辰,你越来越过分了,你眼里除了相瑛还有公道吗?”
解辰拧眉:“我一视同仁,何况,你一个大男人,总跟她计较,传出去好听么?”
“我……我?生而为男,我很抱歉,行了吧!”柯监军迈着气愤的步伐,哼哼地离去。
相瑛听见动静,回头看过来,眯起凤眸,似有一些好奇。
解辰朝她走过去,就听她问:“柯监军怎么生气了,走路像鸭子一样。”
解辰本想说她抢鱼竿的事,可话音一转,他冷淡道:“他怪我,纵容你放走了方乾。”
相瑛纤秾的睫毛眨了两下,收回目光,看着远处水面上的浮漂。
“就这事?我也是受了你的启发,才放他走的。”
“哦?”解辰在她身边坐下,两人一同吹着船头的风,感受着难得的宁静。
相瑛红唇带笑:“这世道不容易,人人都有自己无法说出口的困难,方乾接近我,有他自己的目的,我理解他,正如你理解我一样。”
“所以我放他走了,因为我既不想杀他,也不想将他留在身边碍眼。”
解辰扬眉:“真的是这样,并非是舍不得他么?”
相瑛觉得他说的这句话格外奇怪,看了他一眼:“我有什么舍不得的。”
方乾对原主来说是众多男宠之一,当然,也可能是得力的助手。
但对相瑛而言,他单纯就是个带着不明目的的人。
解辰倒是没继续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起身,淡淡道:“鼠疫的事情虽然得到了控制,不过暂时还是不要松懈,你有空时,再做一批你的消毒药水发给他们。”
他正要走,身后传来相瑛的问话:“那我的好处呢?做这些太费神了。”
解辰就知道她会提要求。
“你想要什么?”
“我想……”她波光潋滟的凤眸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解辰莫名感觉心头一紧,连带着喉头上下滚动,等待着她的下文。
相瑛笑了笑:“到庐州以后,我还想你带我去城里买点东西。”
不知为何,她觉得解辰的眼神一下子冷淡下来。
“知道了,我答应你。”他说罢,转而漠然地离去。
相瑛都跟着纳闷了。
他这个态度,到底是觉得她说的对,还是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