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出门,就见到了凌王的马车。
“上来,本王陪你一起进宫。”
穆轻颜也不矫情,扶着玉簪的手就踏了上去。
马车里头坐着王爷,玉簪自然不敢跟着上车,她只能坐后面那辆。
那辆车上,坐着锦秋,还有稳婆,大夫,覃嬷嬷。
至于煦临,自然在暗中跟着了。
他真正的身世不能曝光,但他是顾青苁的儿子,若是要坐实蓝氏的罪名,他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顾家人都有那个虎头胎记,这也是证实他身份的关键。
穆斯年就算知道,她们兄妹非他所出,碍于男人的面子,他也不会出来添乱的。
早朝之上,大臣们已经将奏本全都呈上,就等着退朝出宫,打道回府了。
内监王泉高声喊道,“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话音刚落,杨翊就站了了出来,“臣,有本启奏!”
杨翊是个有分寸的人,不会无故生事,建宁帝眯起了眼,“爱卿,有何事要奏?”
杨翊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掏出了那张状纸,双手捧上。
建宁帝看了王泉一眼,王泉快步走了下来,将东西捧到了建宁帝的面前。
杨翊缓缓道,“昨日,这张状纸连夜送到了臣的手上,抚国公府大姑娘,要状告继母先是在国公夫人顾氏的汤药里动了手脚,导致她难产血崩而逝,又欲杀害其刚刚出生的兄长,后又因老夫人阻挠不让其上位主母,而下毒谋害老夫人……桩桩件件,令人发指……”
杨翊此话一出,满堂哗然。
尤其是抚国公穆斯年,更是震惊无比。
他以为蓝氏确有手段,但不至于敢谋害婆母……
“抚国公,此事,你如何看待?”建宁帝已经将状纸的内容看完了,内心的 震惊不亚于当年得知先皇后薨逝的真相。
明远伯这心里也扑通扑通地,快跳到了嗓子眼儿。
当年,是他拼了命也要将妹妹送进抚国公府,满京都都知道。
眼下自己妹妹的罪行公之于众,他这个做兄长的,也难逃其咎。只是他心里恨死了穆轻颜,这事若是交到京兆府,或者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是,捅到了御前,她妹妹哪里还有活路!
蓝蕙谋害婆母和亲夫之事,陛下虽然没有治罪,但也是降旨斥责过的。那是给太后留着脸面呢!可如今,太后的脸面显然已经不管用了。
不管太后有多大一张脸,蓝家人一再犯错,她也兜不住。何况谋害婆母,乃是悖逆人伦。
他战战兢兢地跪了下来,虽然明知自己的妹妹不无辜,也不得不为其辩白几句,“陛下明鉴,臣的妹妹只是一个后宅妇人,若说有几分治家手段还说得过去,谋害婆母是万万敢的呀……这,这完全是诬告,求陛下明鉴……”
抚国公也跪了下来,“陛下,臣想知道真相!”
事关他的母亲,他若是袖手旁观,难免落人口舌。若是御史参他不孝,那他这个兵部侍郎的位置,也可以让贤了。
顾家人也在朝堂之上,听到自己的妹妹是被人下了药才难产血崩的,顾青苏当场就绷不住了,被两个哥哥死死摁住,不让他冲动。
顾老将军往前一步,躬身行礼,“陛下,事关老臣早逝的女儿,老臣也想知道,小女究竟是难产,还是有人蓄意谋害……”
“宣,穆大姑娘觐见……”
“宣,穆大姑娘觐见——”
很快,穆轻颜就被引进了殿中,一起来的还有凌王。
而早朝之中发生的事情,也早有人去禀报太后和穆如歌。
但是,就算禀报也来不及了,没有陛下的宣召,她们是不可以到大殿上去的,即使太后以身份强行进殿掺和此事,那她也不占理。
去宣穆轻颜的同时,也有宫人前去抚国公府,去宣蓝氏进宫了。
“臣女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万岁……”
凌王也俯身参拜,“臣参见陛下……”
建宁帝示意他们平身。
“大姑娘一纸诉状递到了刑部郎中手里,状告嫡母害人性命,你,可有证据啊?”
穆轻颜不卑不亢,“若无证据,岂敢烦扰圣听?”
“可若是罪名不实,你便是诬告嫡母,此乃大不孝,你可是要背负刑罚的。”
“祖母与生母死因有疑,臣女若不极力追究,才是真正的大不孝。”
“好!那就等国公夫人进宫,你二人对峙,再将证据一一呈上,朕也想看看,是否真的有人胆敢因为身份背景,而罔顾律法,肆意害人性命!”
国公府,蓝氏被请上宫车之后,还没坐稳,驾车之人鞭子一抽,马儿就扬起蹄子没命的奔跑,差点把她给甩出去。
在车里甩得七荤八素的,张嬷嬷极力想要稳住身子去扶她,可是自己一下磕到头,一下磕到嘴,那牙都磕松了,脑瓜子嗡嗡地疼,这把老骨头就差散架了。
她们家夫人就更惨,满头珠翠,被撞得发髻都散了,朱钗也好些都掉了下来,最主要的就是,还磕到了头,损了面容。
蓝氏心里想,陛下有什么事情,需要召见她一个后宅妇人,还如此着急呢?
从头到尾她就没有在位置上坐稳过,一路左磕右碰,直到马车停了下来,她才喘着粗气,稳住心神。
“国公夫人,陛下还在等着,还请您快些,若是耽搁了,陛下怪罪,奴才可担当不起……”
蓝氏不敢发火,只能耐着性子道,“公公请稍等,臣妇需得整理一下仪容。”
张嬷嬷不敢耽搁,手法娴熟的将散乱的碎发给梳回了原位,打上了桂花油,又用簪子固定。
好在她做这些事情是做惯了的,没一会儿就将散乱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丝毫看不出狼狈模样,就连磕红的地方,也打上了脂粉盖住。
殿前失仪是大罪,她不敢松懈。
左看右看没有不妥了,才先下去,强忍住一身的酸痛,对着宫人赔笑脸,“让公公久等了……公公多担待……”
说罢还悄悄塞了个荷包到他手里,那宫人掂量了一下,眉梢闪过喜意,显然是比较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