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娜塔莎的提议,奥列格十分爽快地直接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表示,为了安全起见,最好能请罗睺先生也一起跟着她俩。
听到娜塔莎转述这个要求的时候,罗睺没有犹豫太久,便点头同意了。
此时,他正跟在布洛妮娅和希儿的身后,在下城区内闲逛。
“看看,这就是现在的下城区。”
希儿扛着镰刀走在前面,没好气地说道:
“居民们食不果腹,为了一点点食物而终日奔波,甚至有时候还会大打出手!
恶劣的生存环境、和地髓矿石的长期接触更是让不少人都得了各种各样的怪病。
娜塔莎——就是刚才那间诊所的主人——费尽了心力,也只能尽量减轻他们的痛苦,却始终无法治愈所有人。”
说到这里,她看向布洛妮娅,尖锐地讽刺道:“而这一切,都是拜你的母亲,那位大守护者大人所赐!”
然而,布洛妮娅却是一言不发,默默地忍受着。
铁一般的事实,让本性正直的她说不出任何辩解的话。
她已经渐渐意识到,或许自己一直信任的母亲,所作出的决策似乎并非正确。
沉默了很久,布洛妮娅深深吸了口气。
“我很抱歉。”
她诚挚地向希儿道着歉。
“大守护者或许真的错了。我不会找什么她有其他苦衷、或是当初考虑有失的借口,错了就是错了,不论有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无法弥补已经付出的代价。”
说完这番话,布洛妮娅又重复了一遍。
“我很抱歉。”
希儿的脸微微泛红,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顾左右而言他道:
“咳咳,你这人真有意思,我埋怨的是那位大守护者,都是她的命令才让下城区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就算真要认错,那也是她的事,你一直在这里道个什么歉?”
然而,布洛妮娅却郑重地摇了摇头。
“不,身为她的女儿,我有责任、也有义务一并承担母亲犯下的过错。”
“哼,看来上城区的人也不全都无可救药嘛!至少还有你这种肯认真道歉的人。”
希儿的语气稍微舒缓了一点,随后小声问道:“你的母亲,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个问题,布洛妮娅回忆起曾经的那些日子,不由自主地双眼出神,似在回答,也似在自言自语。
“工作的时候,她是严厉的领袖;在生活中,则是关心我的母亲。”
她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着胸腔内那颗跳动的心脏,下意识地攥紧了衣领。
“我能感觉到,她对我的爱不是假的!可是,她当初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决定,又为什么要骗我...”
见布洛妮娅心乱如麻,希儿十分罕见地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笨拙地安慰道:“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的话,就先别想了。反正我们有【救世主】大人在,迟早有机会和她当面对质的。”
说话的时候,她还偏过头去剜了罗睺这位【救世主】一眼,仿佛在问:喂,救世主,说你呢!你为什么不过来给我帮帮腔啊?
罗睺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用眼神回应道:你惹出来的事,就自己解决吧!
无奈之下,希儿为了转移布洛妮娅的注意力,只好说道:“这样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半个系统时过后。
希儿带着两人,来到了一个名为【铆钉镇】的废弃小镇,抬手向前一指。
“快看那边!是我小时候长大的地方!”
布洛妮娅闻言望去,只见前方的楼梯上,矗立着一座破旧的三层小楼,墙面缝缝补补,有不少破损的地方,一看就知道已经许久不曾有人来过。
“你曾经...就住在这里?”
“嗯,这是一间孤儿院,娜塔莎曾经是这里的院长,我被奥列格大叔从街头捡回去之后,他就把我送进了这间孤儿院。我童年里的一大半时间都是在里面度过的。”
希儿本来只是为了转移话题才提起孤儿院的事,没想到话头一开,那些过往的回忆便随之涌上心头,让她的情绪有些控制不住了,眼神中满是怀恋。
“虽然孤儿院的物资不多,娜塔莎和其他护工都对我们很好,尽可能从她们自己的口粮中节省一点出来,让我们能够吃饱。
只是可惜,后来裂界侵蚀扩张到了铆钉镇,居民们只好撤离,这座孤儿院也就此废弃。”
布洛妮娅没有插话,只是静静地听她讲述着过去的故事。
“稍微长大一些之后,我便加入了【地火】,跟在奥列格大叔身边帮他的忙,已经很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说完这番话,希儿叹了口气,招呼道:“我们上去看看吧,说不定还能发现一些当初撤离时没得及搬走的物资。如果真能找到,我们就带回去交给娜塔莎,这样也能帮到她一点小忙。”
两人都没有异议,跟着她向前走去,就在踏上楼梯的瞬间,布洛妮娅的脚步突然顿了顿,表情似乎有些异样。
然而,并没有人注意到这点细节。
很快,她又恢复了正常,继续跟了上去。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这里还是和以前一样。”
来到孤儿院的门口,看着那些早已生锈的儿童游艺设施,希儿发出一声感叹,抬手指向墙角一堆落满了灰尘的木箱。
“那边的角落里,我依稀记得应该有些酒精之类的外用药。小时候我们时常在户外打闹,皮外伤是常有的事。那时我们受了伤都不敢和娜塔莎说,渐渐学会了如何自己处理伤口。”
回忆起这些童年趣事,即便一向神情淡漠的希儿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随后,她一边向着箱子走去,一边说道:“我们去找找看,希望还有些存货。”
奇怪的是,布洛妮娅却一脸疑惑地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口中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不是幻觉。”
希儿听见了,回过头问道:“你说什么?”
布洛妮娅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脸严肃地说道:
“这幢建筑、还有门口这些小孩子玩的游艺设施...我全都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