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桉桉走后。
晨曦领人在村子里逛了一圈。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
除了马背上那两具头和身体分家的倒霉尸体,整个村子竟没有一个活物。
粮食被褥,鸡鸭牲畜,皆无。
看得出来是一次有组织性的大迁徙。
至于原因……
似乎已经不言而喻。
当天晚上,万桉桉便从那俩留下的死士嘴里听说了这事,脑子里不由地浮现离开时村长那张愧疚又格外沉默的脸……
看来是看到她留的字条了。
离开前,她曾回望房间。
那晚泡过澡的木桶还安静的摆放在角落,那是村长媳妇说她小姑娘家要注意保暖强硬留下的。自那天起,每天下地回来都有热乎乎的泡脚水。
所以她撕下衣衫一角,写下“速走”。
算是全了这段没始没终的情意。
至于为什么那兄弟俩没有走,是被村长发现端倪抛弃,还是在等待什么人准备告密,又与她何干?
该死的人死了就好。
线索断了,但总归有了实质性进展。
晨曦再见陆姝云时便多了几分坦然,示意旁边跟万桉桉有过一面之缘的头领讲下事情的经过,末了又把奶嬷嬷叫了过来。
陆姝云面无表情的听完全程。
“所以,你们两个人都没认出小姐?尤其是你,”陆姝云转眸看向伏跪在地的奶嬷嬷,“衣裳都脱了竟然没好好看看胎记?”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请夫人看在老奴一家人鞍前马后这么多年,饶老奴这一回。求求夫人,老奴一定,一定报答您!求夫人饶了老奴吧。”
“砰砰砰——”奶嬷嬷止不住的磕头,额头很快便血肉模糊,可她不敢停下来。
陆姝云好像听到什么有趣的话。
玩味的咀嚼,“报答?”
奶嬷嬷磕头的动作一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一个卖身契在人家手里的家奴全身心付出本就是常理,谈何报答?
“砰砰砰砰砰——”
伴随着更猛烈的磕头声,一股尿骚味弥漫在空气之中,晨曦脸色猛地一变,赶紧让人把奶嬷嬷给提溜下去。
再看陆姝云,果然已经冷下脸。
晨曦抿抿唇,跪了下来。
“请夫人责罚。”
人是她带来的,脏了夫人的地儿……
陆姝云挥挥手。
晨曦立刻站起来去安排人更换地砖,路过侍卫头领的时候脚步微顿,似想说点什么,但到底脚步未停地走了出去。
身后,陆姝云冷眼看着侍卫头领运功拍向天灵盖,很快便软了下来。
自有侍卫面不改色地上前收尸。
破席子一裹,乱葬岗了事。
午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觉得在平常不过的事,现在看来却难受得很,就好像将来有一天她也会破败的躺在乱葬岗被野狗分食得面目全非。
一日又一日,噩梦里她死状凄惨可怖。
“午阳,如果你想去暗卫营,今日下职后可以去找晨曦。”冰冷刺骨的声音响起。
午阳猛地回神。
她赶紧跪伏在地,“奴婢昨夜失眠,不该惊扰夫人,这就去刑罚堂领罚。”
陆姝云面无表情,径直往外走。
但午阳知道,她这是同意了。
三十鞭……
至少不必被送去暗无天日的暗卫营。
那里哪是人待的地方?
动辄被罚也就算了,被喂毒控制忍忍也就过去了,可里面但凡长得过去的女子都会被送去各大青楼楚馆搜集情报。
青楼是什么地方?
一条玉臂万人枕,一点朱唇千人偿。
将军府的刑罚堂紧挨着祠堂,从这里甚至隐约能看见陆姝云清瘦的侧影。
陆姝云喜静。
来接受惩罚的人便不允许发出丁点的声响,否则视为刑罚失败,需要重新来过。
午阳看见了同样来领罚的晨曦。
两人沉默地向对方点头示意,然后安静地跪在各自受罚的地方,等待执刑的人挑选趁手的鞭子。
啪,啪,啪——
疼痛袭来的时候,午阳咬破了唇。
她从小到大便不大能忍痛,之前挨罚的时候,还有个任性的大小姐张牙舞爪的在旁边替她遮掩,可现在……
好在那个善良的姑娘逃出去了。
午阳心想,希望大小姐一切安好。
万桉桉此时却不大好。
两次受罚,一百鞭,导致她毒发了。
五脏六腑好像被烈火炙烤,连呼吸都是热浪,让人恨不得开膛破肚把那些烤熟了的破烂扔出来了事,却又碍于大脑格外清醒,只能拼命忍耐着。
她像个落水狗一样蜷缩着。
嘴里塞了一根木头狠狠咬着。
脑袋则被那俩死士用布条缠得像个粽子,说是怕她太难受用头撞墙。
万桉桉没力气反驳。
对抗内腹的灼痛已耗尽她全部的力气。
偏偏那俩死士在旁边唉声叹气,说她命不好功夫再好也没什么用,还不是被虐得这样惨;又说三队的队长挂了,让她想办法好好表现争取个队长当当,最起码拿解药容易些,最好能把他俩也带去,现在的队长太不是东西云云……
也是这时候,她才知道这俩人的名字。
103和106。
当死士的这么能说合适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