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大抵都是一样的。
至少午阳没觉得靖安侯府和将军府有什么不同?如果硬要说的话,大概是心态。
以前总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犯错,每晚就要长长久久的回忆白天的事情,有时候睡着时已经是天亮。现在则是麻木的忍受着,恨不得每一天都是人生的最后一天。
靖安侯总不会管她自然死亡吧。
那个恶魔连续来了七八日。
皆是尽兴而归。
破败的身子,纵横交错的伤痕……
连呼吸都觉得疼。
有时候她觉庆幸于自己距离死亡不远马上就要解脱,却在清醒时再一次崩溃的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活着……
丫鬟和医官来来往往。
研究着怎么帮她把伤治得好一些,至少不能耽误霍凌洲的兴致。
第一次,她竟羡慕起那些丫鬟来。
她们是那样鲜活……
不像她,年纪轻轻却已经枯萎。
“唉,姑娘不要强人所难,这位夫人的伤势只能静养,绝不是三日内能好的……”
又一个郎中叹气着离开了。
午阳已经不在意能不能治好,还会不会疼,她巴不得自己现在立刻马上的死掉。
是以,夕颜来时。
她还以为出现了错觉。
“涂药吧。”耳边响起冷淡的女声。
午阳偏过身子,背对着来人。
抵抗的情绪明显。
涂药?涂什么药?涂好了以后还不是继续过这种噩梦般的日子?
还不如就这样死了算了。
夕颜似乎看出来她的想法,自顾自起身去净房打水,“即便你不涂药,按照霍凌洲的性子,在他腻了你之前,你即便硬挨也得伺候着……何必让自己不痛快。”
呵,是啊。
霍凌洲那变态……
看到她的伤似乎更兴奋?
温热地软布极轻地在身上游走,即便这样她仍然感觉到疼,不用看她也知道如今自己身上没几块好肉。
当丫鬟的哪个不能忍疼?
尤其是当陆姝云的丫鬟,动辄便是三十鞭子,受伤是家常便饭。
“你……似乎很熟悉这里?”
从刚才起,午阳就有这个疑问。
“嗯,我在这住过一段时间。”
很平静的回答,但其中蕴含多少苦楚大概只有夕颜自己知道。
午阳突然意识到,夕颜在她没看见不知道的地方已经经历了多少噩梦,或许正是这些噩梦让夕颜在花一样的年纪却失了憧憬未来幻想美好的能力。
“啊——”
一阵剧痛来袭,她下意识叫出声。
夕颜不知道给她用的是什么药。
那种全身如同被人用钝刀剜肉般极致的疼,让她险些两眼一黑晕过去。
“嗤——”寂静的室内突然响起嗤笑。
“我以为你只是不聪明,没想到你竟然如此天真,天天跟在夫人身边耳濡目染竟还以为这世上都是好人?”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午阳疼得根本顾不得去细想。
直到剧痛逐渐褪去,舒适的清凉感取而代之,午阳才有精神回忆刚才夕颜的话。
她苦笑,“是啊,所以我遭报应了。”
“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红招的事的?”
夕颜闻言,意味不明地挑挑眉。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午阳蹙眉。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在夫人身边坚持这么多年的?到现在竟还没发现不对劲。”夕颜摇摇头,起身从桌上的妆匣里扒拉出来几个精致的瓷瓶,“这东西没少抹吧?”
陆蓁蓁送来的那些伤药?
这药,有什么……
“你应该能感觉出来霍凌洲对你……准确来说是对你身体,迷恋与日俱增吧?”
午阳一愣。
旋即又是一惊。
她是不聪明,但真的不傻。
霍凌洲晚上那癫狂的状态确实像是着了魔的野兽,根本没有半分人性。
夕颜颠了颠手里的瓷罐,“里面是夫人特制的媚药,就不知道她们怎么弄到的。”
“可霍凌洲说这是因为我们……”
夕颜点头,“他说的倒也没错,我们每个人确实都经过特殊温养过的,能让男人最大限度的享受。除了晨曦……她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年纪,夫人只能安排她学武。”
夕颜说的很平静。
她似乎对陆蓁蓁送来的药格外感兴趣。
“媚药竟能这么用。”就见她举着瓷罐放到鼻尖,“倒是适合那些人。”
那些人是哪些人,午阳不想知道。
她现在真的很惶恐。
她想跟夕颜聊聊未来她该怎么办,可对方的注意力全都在那几个小瓷瓶上,她想问问双胞胎到底为什么这样做,可夕颜却在将瓷瓶收好后直接推门离开……
夕颜,真的只是来送药的吗?
好像一夜之间,她往日所相信的、依赖的人和事全部被颠覆,让她不得不面对黑暗世界的大门正徐徐打开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