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虚瞧了一眼赵贵妃,略略挡了挡鼻尖。
皇后此时此刻充当的是孝顺儿媳的角色,绕过格扇扶着太后落座到榻上。
小案几上摆着一黄杨木雕莲花如意,赵玉晴喜淡雅,物件和陈设都是如此。正对着幅竹溪茅屋图,下面的长案设着一腊梅盆景,边上的珐琅绿色光素花盆里点缀着几只月季。
淡雅中透露出富贵,不容小瞧。
惠善长公主冷呵一声,坐在了榻的另一侧。
“皇儿,来,你坐”林太后点了点自己的身侧,让皇后挨着来。这般亲热的动作,彰显出婆媳间的关系来。
“贵妃病着,皇上和我心里都难受着。有惠善长公主在,倒让儿媳等省心”皇后温温的开口,宣示了中宫的身份。
“皇帝登基五年了,你身为中宫属实做的不错”太后很是欣慰“先帝和哀家都没看错,你是个好的”
太后话锋一转“方才惠善长公主说贵妃在宫中烦闷,可有此事?”
皇后忙是起身下跪,惶恐道“回母后,贵妃多得皇上恩宠、后宫之中姐妹和气,贵妃怎会烦闷?”
“哦?那怕不是皇上让赵贵妃烦闷了?”太后似笑非笑的看了惠善长公主一眼,等着她开口。
惠善长公主哪里不知道是这俩婆媳给自己挖坑,没给什么好脸色。
“还是说江才人给了贵妃气受?”太后再次看向惠善长公主。
提到如安,惠善长公主恨得牙痒痒。不等惠善长公主开口,皇后抢先道“江才人不过是一才人,贵妃的位份在一人之下。不会和一才人置气,太没容的雅量了”
“皇帝不过才得四个孩子,属实是子嗣不丰。江才人这一胎来的是时侯,是承乾宫的喜事”太后的每一句话都割在了惠善长公主的心头。
赵贵妃宠冠后宫多年却没个子嗣,身边的宫人不过几月就有了身孕。
“惠善长公主虽是无心,可也谋害到了皇嗣。传哀家懿旨,惠善长公主日后无哀家旨意不得入宫”
太后说完之后,领着皇后施施然回宫。多年郁气消散在方才惠善长公主吃瘪的样子里,让她心情舒畅。
皇后同样是,没了惠善长公主护着,一重病的妃子翻不出什么花浪来。可皇后深信,只有死人才是真正的无威胁。
宝红是个热心肠的人,在一侧偷看着太后和皇后离去,赶紧招手让丁夏出来。
丁夏缩头缩脑的小心走出,一见确实贵人们都走了,立刻挺直了背。
“多谢你了”丁夏囫囵从腰间摘下一荷包,塞到了宝红的手里。
“我常听丁冬说你是个好相处的,今儿多亏你了”丁夏硬是要给宝红,不容宝红拒绝。
“给江才人请安,江才人有孕,皇上欣喜的很,赏才人东西”第二日,高义带着一众太监宫女们走进承乾宫,来到了如安的地方。
高义是萧秉身边的第一人,如安并不敢怠慢。
“有劳江公公走一趟了”如安道谢,领下了赏赐。并让人端来圆墩来,请高义坐下。
“皇上心系才人,才人可要宽心养胎”高义怎会坐,他等着回去复命呢。
“多谢公公了”如安说完,宝红照例掏出一荷包来。高义下意识掂了掂,朝着如安行礼告退。
如安的生活和往常并无什么差别,不过是饮食上更加精细一些。
萧秉的赏赐并不出挑,这点子赏赐远不如萧秉给病着的赵贵妃的赏赐。
萧秉只需要一句话,自有底下的人帮忙干。他们猜测着萧秉的态度,给了如安中规中矩的封赏。
宝红领了赏赐并不开心,她还以为皇上能来探望自家才人,心里有好大的期盼。
“物极必反,你家主子我不过是一小才人,算不上什么贵人主子。皇上若是赏赐丰厚,倒让我们又站在风口浪尖上了”
如安不自觉抚上了小腹,虽还需二三个月显怀。高义送来的赏赐并不是很多,不过是五六件东西。
如安反而是松了一口气,此番本就是高调,众妃都在第一时间得知了自己有孕的消息。
假设是旁的妃嫔怀孕,如安不能保证自己自己会不会算,大概率还是会的。
所以萧秉的态度平平,能给如安挡掉许多的麻烦事。
“皇上没有给她晋位?”何月娥摇着拨浪鼓逗二公主,听到萧秉仅是给如安赏了些东西的消息,眼噌一下亮了起来。
“这是自然,江才人又不是皇上心尖上的人。不过是运气好有孕而已,生下来的孩子不得皇上喜欢有什么用”霜雪的话说到了何月娥的心坎里。
“确实是”何月娥很是认同,她那时候一知有孕就晋位了,生下来的女儿又是萧秉最在意的孩子,她可不就是萧秉心间上的人。
“咱们二公主聪明伶俐,最得她父皇喜欢了”何容华抱起二公主喜滋滋的逗着。
咸福宫内,崔良媛仰头灌下一碗黑乎乎的苦药。她身边的宫人水仙捧着一碟子果干蜜饯在旁,看得肚里直泛酸水。
药是水仙熬的,其中味道水仙最为清楚。崔良媛一口干下,丝毫没觉得苦。
“这药是府里托着人送进来的,说是喝下去之后好受孕”崔良媛的语气里带着向往“也不知皇上何时召幸我”
“俗话说好事多磨,良媛的门第样貌都不差,得到皇上的恩宠不过是时间的事情而已”能做妃嫔身边的大宫人,都长着一张讨巧的嘴。
崔良媛本是自信的,宫中美人如云的地方,她都不敢说自己相貌好。
“水仙,你说我会有自己的孩子吗?”崔良媛甚是惶恐,怕自己得不到恩宠,怕自己一辈子都没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怎会?良媛只管放心”水仙信誓旦旦,一脸我都知道。
“那江才人运道真好,若是我有她的运气,那早就是贵嫔婕妤了,何至于是良媛”
崔良媛很是惆怅,羡慕着如安的好运气。宫中有孩子的人也不少,为什么不能多她一个呢?
不单是崔良媛这么想,没子嗣的妃嫔们都这么想。